嗯,她就说了一句话,他若不听从,很可能下半辈子都毁了,就问可怕不可怕。
好可怕!十几岁就出来闯荡江湖,三十年没怂过的伍世青果断认怂,脱下睡衣换长衫,还挑挑拣拣,特意选了一件成色新些的,穿起来显得精神的,大半夜的,又去洗漱间刮了胡子,洗了个脸,觉得脸上似乎有些干,又抹了面霜。
不丢人!人孔雀找老婆还要抖抖尾巴是不是?
于是,几分钟后,当怀瑾打开门,便见着门外的老流氓一身青蓝色的长衫,一头苍白的短发已然尽都染成了黑色,看起来骤然小了许多岁,竟然有了几分青年的俊朗模样。
然而,一想及此人过去总道染发是女人才做的事情,他一个大老爷是绝对不会做的,如今竟然出尔反尔,怀瑾忍不住趴在门框上直笑,然后听着伍世青低声道:“小声点儿,别把人都引来了。”
怀瑾知道若是真把人引来了,伍世青怕不是要恼,赶紧的掩了嘴。
伍世青扶着门框,低头看着小姑娘捂着嘴鼻,昂头看着他,一对猫一样的大眼睛漂亮的让人见了心里直打鼓,他道:“今日笑够了,明日见了便不准笑,只要你不笑,他们都不敢笑的,知道吗?”
岂料这话一出,怀瑾又忍不住笑了。
“别笑了,这么好笑吗?”
“嗯。”
“有什么好笑的,如今外面染头发的少么?你见着人都这么笑?”
“可是你自己说女人才染头发。”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谁逼你染吗?”
“你逼的。”
“我哪有!”
“你是没说,但我明日跟你出去玩,若是有那不长眼的说我是你爹,我怎么办?”
哎哟,这可怎么办,怀瑾笑得肚子疼,腰都直不起来了。
伍世青唯恐把人给引来了,不然这大半夜的,站人小姑娘门口,他真是说不清了,索性不管她,扭头便走了。
怀瑾捂着肚子蹲在房间的门口,伸头眼看着老流氓快步的落荒而逃,脚步越来越快,敏捷的一个转身,就钻回了他自己的房间,门轻轻的关上,竟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头发染黑了,连身法也轻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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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说是去江边儿玩,然而寒冬腊月的,江风刺骨,齐英开着车子沿着江跑了一圈,便是稍微开点儿车窗也冷的很,伍世青所幸吩咐将车直接开去了订到的一家西餐厅。
那间西餐厅在临江一座楼房里,一楼与二楼是一间琴行,三楼和四楼便是餐厅,伍世青订了四楼临窗的位置,透过窗子,茫茫江景尽收眼底,时不时传来江轮的汽笛声,虽然难免有些吵,对于长居北方的怀瑾来说,却别有一番意境。
怀瑾托着腮朝窗外望着,道:“这地方挑得好。”
“觉得好就行,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伍世青说着话,将手里全是洋文的菜牌子直接合上了,道:“劳驾你都点了,这东西我是看不懂。”
怀瑾闻言一笑,倒也不推辞,直接点了菜,等到点菜的西崽走了,便道:“我看你也不怎么吃西餐,怎么不选个你喜欢的馆子。”
“我也喝咖啡。”伍世青说道:“我无妨,吃什么都可以。”
怀瑾却笑着说道:“吃大葱也可以么?”
伍世青听了却一笑,说道:“今日说的事若是顺利,下半辈子都吃大葱,也是可以的。”
怀瑾本是打趣,不想伍世青话风一转竟就到下半辈子上去了,顿时难免有些脸红,声音都小了,低头嘀咕道:“谁管你下半辈子吃什么。”
话音落了,却半天没听见伍世青说话,抬头再看,却见伍世青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默然在笑,或许是头发黑了,显得年轻了,整个人看着气势眉眼过去眼里,唇角的笑纹竟然也让人觉出了一些温柔的意味。
只是哪有人这么盯着人瞧的?!
怀瑾的脸顿时更红了,有些恼了,说道:“你怎么也不说话!”
伍世青闻言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要按我想说的往下说了,我怕你扭头就走了。”说完又道:“你看我这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已经有些恼我了,你说我怎么办。”
怀瑾觉得伍世青这话说得好像她特别无理取闹一般,但也不得不承认,说的也不无道理,直到早上临到上汽车了,她都想说不来了,就是怕万一听到什么过分的话语来,自己实在是应付不了。
如此怀瑾难免要埋怨道:“谁让你不好好读书。”
伍世青听了这话,自然要问:“关我读书不读书什么事?”
怀瑾道:“你若是好好读书,既然知道有些话不好说,写个信也好。”
这话说的,伍世青觉得在自家小姑娘的心里,自己大概真就是个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