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儿用黑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背上挎了张阴阳八卦图,长袍及地,只露出一双死鱼珠一样的眼睛,翻着白眼询问我:&ldo;天王盖地虎?&rdo;
这是要对暗号了。
玉兔抖抖耳朵,趴在大鹅的背上道:&ldo;玉兔吃萝卜。&rdo;
我扶额。
那小孩儿估计是没见过这阵仗,明显震动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踮起了脚往我怀里望。
我介绍道:&ldo;买兔子吗?会说话的,一只十文。&rdo;
那小孩儿连连摇头,退后了几步,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清了清嗓子:&ldo;看来,是判官大人要我找的人了,您二位……&rdo;他看着我怀里的大鹅,不确定地改了口:&ldo;您三位,随我来罢。这儿人多,不方便说话。&rdo;
他看不出凡仙之别,应该是个凡人。我带着兔子和大鹅走在他后面,见他在胡同巷子里灵活地拐着弯,突然有些好奇起来,没忍住问了声:&ldo;你多大了?&rdo;
那孩子冷冷地说道:&ldo;无父无母,不知生辰年岁。&rdo;
很好,有几分老子我当年的风采。
玉兔在那儿叭叭地道:&ldo;太巧啦,我也没有爹娘,但是我听别人说我快三千岁了。我们兔子都是大了才出洞,你还这么小,判官为什么这么放心让你出来呢?&rdo;
他痛心疾首地道:&ldo;判官真是太不负责任了,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还有谢樨,我们都很可靠的。&rdo;
我应声道:&ldo;……对,很可靠。&rdo;
我瞥了那孩子一眼。他似乎不太适应这种情景,离我们几尺远,目视前方,昂首挺胸,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
等被他带去了一个古旧破落的小土屋里,孩子才自我介绍道:&ldo;我名无眉,江陵人氏,去年战乱时被判官大人收了当徒弟。你们有什么话,说给我是一样的,以后也由我来协助你们。&rdo;
&ldo;无眉?&rdo;玉兔一听,来了兴趣,从我怀里跳到了桌上,抬起前身就要往孩子身上爬,吓得那孩子连连后退。
我一把将玉兔按在桌上,对无眉和蔼地笑了笑:&ldo;你不用理他,我们来说正事。&rdo;
玉兔在我的手中挣动了一会儿,安静了下来,摊开四条小短腿趴在了桌上。
无眉站得离桌子远远的,沉稳地点了点头:&ldo;好的。&rdo;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ldo;就从‐‐那个张此川讲起罢。&rdo;
这孩子做事的效率超乎我意料。我和玉兔下凡这几天,成日谈情说爱、吃喝玩乐的没干正事,他却在判官的授意下将张此川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
据他说,他扮成算卦人在皇城扎根时,张此川找他来求过一卦。
&ldo;求的什么?&rdo;
那少年摸出一张纸,上面用墨笔画了一副卦图:&ldo;他求卦,希望诸事顺遂。&rdo;
跟当时在我庙里发的愿望,一模一样。
我的直觉告诉我,张此川在干一件瞒着人的事。结合我当王爷时看见的那些所作所为‐‐我问道:&ldo;他不会要造反吧?&rdo;
无眉慢悠悠瞟了我一眼,我在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嫌弃:&ldo;造反?这人一年前权倾朝野,皇帝被他弄得五迷三道的,那时候造反不是更好?&rdo;
我回想了一下青楼中看见的场景,张此川把控全局的手腕,的确有几分他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