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一日天气放晴,她拎着包包去上班。桌面上已经堆积了小山一般的文件。不过那都是谢文湛的事儿。她的办公桌上只放了一个金丝楠木盒。本以为是谢文湛的东西,所以搁到一边去了。结果谢文湛进来了以后,问她礼物呢?
这才拿过来金丝楠木盒。解开梅花锁,打开一看,呵,一枚小小的扳指。谢文湛这次终于学乖了。开始送实用器了。
“考考你,东西是什么年代的,出自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谢文湛过来站在她背后。
这可难不倒她。先看扳指的材料,真银鎏金。古代鎏金分为六成金,八成金,九成金。这是十足十的九成金。再看做工,采用了景泰蓝锤揲法、烧蓝法等一系列工艺。景泰蓝兴盛于清代,尤其是乾隆朝。所以肯定是清中期的东西。再看结构——外环乃是可以转动的,由内外两圈组合而成。这样中央可以自由活动的扳指,称为“转心扳指”。最后看图案——花与蝴蝶组成。有个专名的名称——“蝶恋花”。
于是道:“清代银鎏金烧蓝蝶恋花转心扳指。深剔高浮雕,刀工很有力度,肯定是清代内务府的广储司制出来的。”
“不错。”男人深深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把这枚扳指套到她的手指上:“白汐,这是清代公主的扳指。你懂我的意思。”
她也不客气地收下了。总归,这些东西谢文湛送的跟玩儿似的。她也就陪他玩玩。至于公主,他把自己当公主,那可夸大其词了。她在古代就是个窑口督工的女儿,撑死了当个官太太。哪里有那个福分,当什劳子公主。
只不过,男人大多都如他这般笨蛋,还以为这些东西真的能改变得了身份。
只是到了晚上做。爱的时候。谢文湛就发现这一枚扳指很碍事了。因为他进攻和深入时,她喜欢用力抓着他宽阔的背。起起伏伏的运动中,镂空的雕刻,把他的背划出一道道血痕。他让她脱下扳指,她还不肯了。没办法,就这么痛并快乐着。
谢大少头一次,没持续太久。倒让她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谢文湛又改送了另一枚扳指。这次是一枚刻了八思巴文的和田玉扳指。白汐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就更囧了。八思巴文是元朝忽必烈时期由“国师”八思巴创制的蒙古新字,世称“八思巴蒙古新字”。无论是钱币,还是帛书,写了这种文字的,都堪称文物。他倒好,直接把一枚文物送到她手上,还说:“晚上戴着个。”
心知肚明他要干什么,但她很犯贱。觉得这扳指实在太好,毕竟元代的啊,比清代的历史要翻出三倍!就戴上了。想一想,能够把700多年的历史,戴在手指上,这也很有成就感。于是这一夜,谢文湛又恢复了以往的持久力。
大汗淋漓过后。他往往会抱着她喊“宝贝”,然后用指尖拨弄她的感官,加长快感的持久。
她从一开始的推辞和羞涩,渐渐被他教导得放得开了。
但她越放得开,他更放得开。不害臊。
就这样,宁静的日子推杯换盏地过去了。除了那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再也没看到黑猫。时间总是会带走模糊的记忆。她甚至怀疑。是否真的遇见一只黑猫来报凶。但始终记挂着危险,时时刻刻注意周围的动向。
就在前几天,宋家的昌荣阁正式宣告倒闭了。据说百年老店的牌子摘下来的那一刻,宋峥泪流满面,在祖宗的牌位前跪了一天。而张氏玉器行的股票开始持续走低,如今也是入不敷出。顾老先生的身份证被扣押。如今足不出户。只有朱炎岐,不安分地跑动跑西。明面上看起来是向各处融资,实际上,却是分批次把家中的古董都走私掉。
于是乎,源源不断的文物,从朱家搬到了宗仁码头101号港口。整整装了数十个集装箱。等待着外国的船只过来接应。而谢文湛和警方合作,彻夜注意着码头上的动静。就等对方的人来和朱家接头的时候。出手行动。
不久之后,警方那边就传来了消息:码头上有动静了。一艘注册地是荷兰的商船,刚刚度过了郑州的海关。正向1宗仁码头101号港口提交下货申请。中方接到申请后,按照国际惯例进行了合作。查询一切手续正常后,给予放行。
现在,目标已经接近警方的视野,就等着到时候一举擒获朱家走私的证据。
临行动的前一天。她有些不安。整整一天,待在谢文湛的办公室。看来来往往的便衣公安人员,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什么特别行动队,稽查组,河南文物保护总会……四面八方,都在做准备,为成功缉拿朱炎岐做安排。
根据谢文湛提供的“十七行走私文物清单”。警方进行了详细的调查。这起案件,毫无疑问将会是新中国成立后,河南破获的最大的走私文物案。涉及到三代青铜器四十七件,高古瓷器五十六件,高古玉十八件。明清家具二十九件。造像赏炉三十三件……
绝大多数古董,都是朱家联合洛阳,郑州,开封三地的盗墓贼挖掘古墓所得。
所有看过这一份清单的人,都会为朱家藏匿的文物数量之巨而惊叹。
连她也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按照清单上所列的这样。朱炎岐很可能面临的是无期徒刑。”
“朱炎岐今年七十八岁。”谢文湛这是在提醒她。所谓的无期徒刑,对于老头子来说也剩不下几年了。
“总之,朱家犯的事太大了。由不得他们再狡辩。”她把清单递还了谢文湛。谢文湛把清单放进碎纸机里。把头低着,似乎心里藏着什么话。
她看他良久不说话,也有点慌:“文湛,明天的行动,你是不是没把握?”
“不是对行动没把握……是我对你没把握。”
她哼了一声:“到底什么事,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