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姐怒道:&ldo;无毛崽子,你以为,你学会了缩骨功,每次都可以从那里钻出去,就有恃无恐了?为了收拾你,我连个老鼠洞都堵了起来,今天,我会让你死得很有节奏。&rdo;
说着,也不再多跟他废话了,抡起手中的山药,一阵乱打。何欢花在桌上桌下来来回回地爬上钻下,敏捷得就如同一只穿着弹簧鞋子的跳蚤,店里的员工都心惊胆战,各自找安全的角落闪躲。益母草躲在桌底下,只听得耳边一阵叮叮咚咚。铜板模仿电视里轰炸机的音效,用口技为现场配音,让场面更加凶险。
孔方姐说:&ldo;谁能帮我抓到姓何的,赏半个月的工钱。&rdo;
一句话激起了员工们的积极性,元宝顶着锅盖,冒险跑到厨房抱了一桶油出来,倒在桌子上,等何欢花又一次跳到桌子上时,打滑了一下,落到地上,摔断了右腿,疼得动不了。
本来,这是一个逮住他的好机会,元宝也得意洋洋,以为立下了大功,但是孔方姐心疼那桶油,反加斥责,说:&ldo;元宝浪费一桶油,扣半个月的工钱。&rdo;
元宝头一晕,纵了抓捕猎物的时机。何欢花顾不上疼,立刻慌慌张张地拖着那条脱臼的腿,爬到门口,溜了。
孔方姐握着山药,追出了三条街,才放弃追赶,远远地朝他叫骂道:&ldo;姓何的野东西,你喜欢在粪缸里打滚我不管,但是别把闹闹也拉扯进去。&rdo;
第8章送餐爱使兴刀早
在吃心绝对上了一天班,益母草就已经累得像狗一样,仿佛相当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一百年。
下班时铜板意味深长地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ldo;新来的小伙子,等你在这里做个一两年,就会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阳光普照不到的角落……&rdo;
益母草不屑地说:&ldo;还需要等上半年吗?俗话说,马尿骚不骚,一尝便知道。就算半年以后再尝,它的味儿也不可能变甜。&rdo;
话虽然粗糙,却是真理,而且已经和铜板他们这些老员工同样的语气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吃心绝对的大门,本期望能回到自己家里的别墅,好好地睡上一觉,抬脚却又意识到今日不同往日,自己已经不能再随意回那个安乐窝了。
长叹一口气,只好自己安慰自己:有爱才有家,心有所恋之地便是福地。
筱家离吃心绝对并不远,益母草走了差不多两箭之地,来到一个巷子的入口,巷名叫&ldo;哈默巷&rdo;。
沿着哈默巷一直往里走,长径通幽,越走越偏僻,噪杂的人车声渐渐袅去,益母草的脑海里忍不住想起李清照的词:深巷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巷子尽头,有一片比平地稍高的土丘,筱家就坐落在土丘之上,乃一座石头房子。
益母草站在房子前,借着清朗的月光抬头一看,只见门楣上刻着三个字:桐香院。
心中一香,只觉这名字取得好生诗意,忍不住又想到李清照的词: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两个愁字了得?
此处他加入了一丝创意,把原作的&ldo;一个愁字&rdo;改成了&ldo;两个愁字&rdo;,一字之别,意境就翻了一倍。
他琢磨着,桐香院,顾名思义,肯定要有梧桐,因此特地地留心了一下,想找到脑海里意淫的梧桐,却没有找着。正感到奇怪时,目光再往那门楣上扫了一下,赫然发现写的不是&ldo;桐香院&rdo;,而是&ldo;铜香院&rdo;,一字之差,意境又是大相径庭。不禁为自己的愚钝赧颜,早该知道孔方姐的字典里不会出现木字旁,铜字才符合她的造字原理。
铜香院的旁边杵着一座猥琐的小庙,益母草想,这里应该就是自己的新家了,目测了一下,差不多四平方米,还没有自己家的一个卫生间大。
一阵阴风从小庙的前门吹入,小庙后面的一棵树立刻激动地摇摆起来。益母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这里该不会闹鬼吧?保险起见,于是双手合十,低着头满怀敬意地走进去,口中念道:&ldo;里面居住的佛主或者观音菩萨啊,请你保佑小草在这里享受安居,一不受鬼怪的侵扰,二不受蚊子的叮咬。阿门。&rdo;
进了小庙,抬头只见庙里杵着个土地公,此公即便遭受几百只蚊子的叮咬,也仍旧动也不动,益母草心道:当里个当,这下不指望能被保佑了,看过西游记的人都知道,土地公是神仙里最受的,如同村书记,就连猴子猴孙都可以随意戏弄他。
夜晚在小庙里被蚊子吸血,白天回到吃心绝对,被孔方姐吸血。就这样,益母草不知不觉,已经为孔方姐打了半个月工。半个月以来,他从一名养尊处优的少爷,渐渐学会了怎样当一匹骡子。
所幸,他可以常常看到筱闹钟,而这也是他来这里打工的目的,每次看到筱闹钟来吃心绝对,他总是第一个抢着跑去厨房拿便当亲手递给她。
然而,好景才过了不久,那筱闹钟不知是如何神通广大,差了一个新收的小弟,来吃心绝对传话道:&ldo;奉天承运,老大诏曰:截止到今晨七点,老大对苹果四代的诉求已至最后通牒,而某人仍然不肯满足她的要求,为此,从今天起,老大将采取离家出走的策略,不再接受某人的一丁点好处,不再来吃心绝对取便当,午餐就打算在校外的小吃店里解决了。&rdo;
这名&ldo;使者&rdo;传完话后,随即把筱闹钟的便当盒放在吃心绝对门口,慌慌张张地顶着壳儿逃了。
孔方姐从厨房里冲出来,没来得及把他逮住油炸,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只已经跑远了的小鸭子,骂道:&ldo;告诉她,随她爱来不来,没良心的东西!搞得好像我欠她的一样,吃个饭还得我求着她了?她最好连晚上都别回家里来睡,也别花我给她的零钱,穿我洗的衣服。&rdo;
骂完,又指着益母草说:&ldo;交子,你今天辛苦一下,把便当给那吃里扒外的混蛋东西送去,否则她以为校外的东西都跟我们店的一样营养又干净,到时吃出个中毒来,我还是那句话:没地儿埋。&rdo;
益母草应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盯着放在门口的便当盒忧心忡忡,总感觉盒子里不会那么简单。他像一个拆弹专家一样,一手拿着一个锅盖护体,另一手戴着一副橡胶手套,猫着身子靠近便当盒,慢悠悠地把它打开来一看,顿时瞎了狗眼,脸部表情痛苦地扭向一边。
盒子里并没有他预想中的□□之类危险物,只是一部触屏版的诺基亚手机,泡在汤汁底部,如同一个溺亡的落水者。
益母草把它捞出来,试着按了几下开机键,然而,已彻底没有呼吸了。
孔方姐见此,不但怒火攻心,更添上悲金袭肺,她一边拿着抹布把手机擦干,一边骂骂咧咧道:&ldo;败家子,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吵着闹着要买这款手机,刚买来的时候还当做心肝似的地用小袋子把它装起来,仿佛不忍让天风吹痛了它的脸,到现在还没用够半年呢,她就把这几千块钱的宝贝当成狗屎一样地丢弃。真该死,到底是谁在发明设计手机的?我觉得,这些人都该给阎王老爷切脖子。手机就是手机,能打电话就行。这些人倒好,一年到头挖空心思倒腾新花样,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原本最时尚的产品便沦落为了老爷机,害现在的年轻人一会儿爱这个,一会儿爱那个,什么都想买。我就算有家财万贯,也赶不上手机换代的速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