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乌泱泱的人眼睛全转盯她,玛蒂一下子脸燥红起来,眨巴下眼睛强忍住跑开的心情,她整个人呆站着,胸口裹着纱布,头发凌乱不堪,满是泥土。我,我我你声音越来越小。
我没什么大碍,你们都退下,玛蒂和吉尔伯特留下,再有人一律不准进入。克莉丝汀挥挥手说道。她看向玛蒂时,眼神一变,满是无奈地对她说,玛蒂,你过来。
堂姐姐,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玛蒂瞅她面色还好,不像吉尔伯特嘴里说的那么严重,也就把惴惴不安的心安安稳稳地放回胸膛。
她高兴地在搬了个木凳在她跟前坐下,双手撑住凳子边缘。我听说你受伤都快吓死了,还好你没什么大问题。
玛蒂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摇曳婀娜的烛火,亮晶晶的,看起来格外讨人喜欢。
怎么受伤了?克莉丝汀拿起搁在桌上的湿布擦了擦她的脸,又把湿布给她看,上面满是脏泥和污水的痕迹。出一趟任务回来跟个小脏猫似的。
呃。玛蒂嘴角抽了一下,眼睛也往旁瞟。任务对象跑了,没能安全地护送到王城就意味着任务失败。这次本来是她接受惩罚戴罪立功的好机会,结果还被人捅了一刀,这她可不敢和堂姐姐说。会被骂。
玛蒂缩了缩身子,背拱起来,简直是想把头藏进自己安全的壳里。
玛蒂在克莉丝汀面前是真的怂。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克莉丝汀抬抬眉,眼神瞟向玛蒂受伤的左胸。怎么受伤了。
呃,那个,他
抱歉,殿下,我们在护送里奥少爷的路途中遭受到真魔人的偷袭,里奥少爷可能被劫走了。吉尔伯特突然出声,抢了玛蒂的话。
玛蒂略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堂姐姐,要不是那个里奥少爷刺了我一剑,我早带他回王城了。他到底是同谁一边的啊。
玛蒂越解释越感到委屈的酸气在她头顶上冒着泡泡。她把之前真魔人偷袭和伪贵族少爷刺了她一剑的事情绘声绘色地再说了一般。言辞之激烈,情绪之愤慨,仿佛是要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以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堂姐姐,那个贵族少爷真的不是米诺地尔吗?
吉尔伯特听见玛蒂直言不讳地质问,心下一颤,身体绷直了,不由得为她感到担忧。虽然她和殿下是堂姐妹的关系,可玛蒂仅凭昏迷前看到的一双眼睛,就敢质疑米诺地尔殿下通敌他一面小心地观察着克莉丝汀的神情,一面想着说些什么缓解逐渐凝固的气氛。
哦,玛蒂,你倒是先质疑起我来了。克莉丝汀笑出声,放心,他不是米诺地尔,只是一份政治礼物。而我得保证他能毫发无损地回到王城,至少在我明着拒绝之前。
可是,现在,吉尔伯特和你好像都搞砸了。她轻飘飘地说,威胁意味却十分浓重,说明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太好。
属下知错。
玛蒂知错了。吉尔伯特和玛蒂同时单膝跪地,手指在胸前捏了个手势。冷汗从额前落入鬓角沾湿了碎发。玛蒂这才回魂似的开口是玛蒂口无遮拦,冤枉了米诺地尔殿下,请殿下责罚。
殿下,吉尔伯特护送不力让里奥少爷深陷真魔人的魔窟,请殿下责罚。
行了,里奥是否通敌还有待确认,这件事我另派人处理。玛蒂,你再去让军医好好看看,别落下病根,我不好向姨母交待。出去吧。
是。玛蒂连忙溜走。
玛蒂走后,帐内便只有克莉丝汀和吉尔伯特两人,身后的影子被斜着拉长,随着烛火的闪烁而幢幢然。
克莉丝汀随意地翻了个身,浓墨色的织花毯子随她动作而下滑,露出半截身子,白色的里衣沁出猩红的血液,慢慢氤氲开。
殿下。吉尔伯特一惊,你的伤。
加重了,过来再替我上次药。克莉丝汀满不在乎地吩咐道,拿剪子把纱布剪开。药膏在第三个柜子里。
是。吉尔伯特小心地剪开缠在腰间的纱布,露出包裹住的可怖伤口,翻开的血肉形状明显昭示着凶器是一种带尖刺的利刃,隐约流窜攀附甚至钻进裤带之下的黑色雾气则清楚地说明了。是真魔族的刺客?
不一定,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并不想立刻要我的命。
克莉丝汀并没有把她真实的病情对外宣布,那只能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实际上,她的后腰,靠近臀部的地方有一道金蛇盘踞状的图案。奇异而诡秘的真魔族图腾。
我最近需要外出一趟。
吉尔伯特手停了一瞬,他注意到在殿下的右耳垂下方有一处不太明显的红痕,不太像是蚊虫叮咬所致。他迟疑道,是里奥少爷的事?殿下大可不必,让属下
不用。克莉丝汀摆摆手,趴伏的姿势让她不太好受,下巴颏靠在床铺上不好动。我需要亲自去一趟。
是。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吉尔伯特能感觉到温热的皮肤触感和猛地一下轻颤的细微动作。他感到愤怒和一种失责的内疚,动作便愈加轻柔,用指腹的余温匀开药膏帮助更好地发挥药效。
属下遵命。他轻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