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赵孟会因为霞姨的指责而心灰意冷,随便找一个姑娘对付自己的余生。他害怕赵孟因为他的突然发病而生出嫌隙,觉得与他在一起只有无尽的麻烦与痛苦。他更害怕赵孟实际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更加温柔包容,他怕他什么都不说,无论是因为自己而染上的压力,还是因为无法满足父母期待所生出的歉疚,整个余生夹在无法排遣的自我压抑中饱受折磨。他什么都怕,赵孟所受的每一分痛楚都像是痛在他自己的身上。宋栖然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他太久没有体会过感情,也太久没疼过了,忽如其他的一次就能叫他崩溃。
赵孟不知道这么多,他以为宋栖然只是慌。他望着宋栖然,也想着家中年迈的爹妈,觉得似乎自己总是无法很好地让需要他的人安下心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的耳边忽然回荡起白天里岳岚说过的那句话:
“有些伤痛永远也无法被掩盖而只能被补偿。”
岳岚说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结果老天爷没多久就让他明白过来了。
挺好笑的,他活到这个年纪,才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没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娃娃看得通透。
他想遂父母的心愿,却无法喜欢上女孩子。他喜欢宋栖然,却总给不了他安全感。他不该忙着自苦,因为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他们悬在半空,全因为自己的天真才变成了折磨。
他其实早该明白的——人生在世,毕竟只能去做能做到的事。
赵孟支起手扶住宋栖然的腰,在他的腰窝里掐了一把,宋栖然叫了一声,赵孟只是笑,脸上发苦的表情已经收了起来。
“下来。”他说,像好言安抚闹别扭的小孩。
宋栖然摇头。
“下来,胡闹。”赵孟又说了一次,一巴掌呼乱了小孩的头发,“赶紧躺下,给你上药,不然拖到明天,你屁股疼。”
“我不怕疼。”宋栖然依旧不动。
赵孟直到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宋栖然还是个倔脾气。他不再废话,环起人的腰身抱住,往边上一压,天旋地转,宋栖然就被他砸进了床铺里。医务室的床都带着伸缩的关节,一摇晃,嘎吱作响。
“你疼,我也会疼。”赵孟压着他讲,他的声音仍有一点哑,像真在难受似的,宋栖然听了便不挣扎,不动了。
赵孟的本意其实是他的心会疼,他来不及提起裤子,就叮里当啷地去翻药瓶,躺在床上的宋栖然则睁大着眼,视线追逐着特定的一点跟着晃来晃去,待到赵孟取回一支红霉素软膏才突然说:
“可你不疼,你都硬了。”
他妈的。面对那么直白的疑惑,赵孟唯有老脸一红。
“我也是男的,你试试被喜欢的人摁在床上来强的,看你硬不硬。”
他埋头下去上药,一面小声说:“以后别再这样了,我说过会看着你,陪着你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宋栖然眨眨眼。从来没骗过的,他知道。
他咬了咬嘴唇,是的,赵孟一向说到做到,只有他像个没救的人,一再情绪失控,胡搅蛮缠,给对方添了无数的麻烦。他一想起来,便不喜欢这样的自己。那赵孟又凭什么喜欢呢。他现在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宋栖然低下头,连赵孟的脸也不敢去看,赵孟的小东西就贴着床沿,随着上药的动作在他的眼皮子下边晃来晃去,他想了想,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精神昂扬的小兄弟。
赵孟一僵。
“那我用手帮你?”他小小声讨好地问。眼角微垂,红红的,像只兔子。
药上完了,赵孟没说话,宋栖然还抓着,赵孟本想由着他,又一眼看见宋栖然那软趴趴的小玩意,哆哆嗦嗦缩成一团,和慌张的主人看上去一样可怜,他心下忽然闪过一丝不耐,撇开手将人捞起来放在腿上,自己坐在床沿,粗糙温热一瞬间就包裹住了宋栖然的,他轻轻地揉捏,像把玩两颗小小的野果子。怀里的人脸烧了起来,一个劲地抠他的手心。
“不用,我吃过药,是不会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