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垂珠本来想拎着她,来贫民区闹一闹,还没出门,便被小六找上门,求合作。王垂珠早就想从顾尧光这个根源上解决问题,温少辛被虏,顾尧光和温家关系好,肯定会去施救,她可以借刀杀人。俩人一拍即合,半路捎上了还在工作的顾北庭,来到了温家隔壁叫骂。然后,想救人的温少辛就被套路了。
这些都是温少辛从警方口中知道的,王垂珠一口咬定,此事和顾北庭无关,警方查了顾北庭的信息来往记录,发现他确实是临时被拉上车的,而且根据监控,也发现,他确实是一直皱着眉头,劝说王垂珠。于是顾北庭就被放了出来。
王垂珠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毕竟还没来得及对顾奶奶做什么,只是在她来家里打砸的时候,将她制服,关在了屋子里。至于与虎谋皮,反被虎伤的事,只要温少辛不计较,警方顶多罚款,让她给予温少辛赔偿,即可。
但是,如果温少辛和顾奶奶计较,特别是温少辛如果要计较,王垂珠将会吃不了兜着走。
然后,不过两三天,瘦的脱形的顾北庭,敲开了温家大门。
如果要问温少辛对顾北庭的第一印象,那绝对是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那个时候,他才三四岁,抱着西西,蹲坐在温家门口,吃着小孩子钟爱的糖果,打发时间。他的竹马顾尧光没时间陪他玩,顾奶奶十指不染阳春水惯了,家里的零碎活计都得他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操持。
顾奶奶去顾北庭家闹了一场,被王垂珠当场扭了胳膊,带回顾家老宅,站在门外,冲着屋里还是幼童的顾尧光骂的极为难听。顾北庭那个时候就很瘦,皮肤带着一种病色的苍白,青色的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走路大喘气,低垂着头,抖着嘴,唯唯诺诺地在凶悍的妻子和阴鹫的父亲前妻间劝架,在被顾奶奶撞倒后,更是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引得王垂珠更加疯狂地咒骂顾尧光。
可怜、懦弱、无能,就是这个男人的标签。
温少辛从来不会觉得他和自己有交集,他的立场和他天然对立,他知道尧光的痛苦,而这个男人占了属于尧光的一切,却总是打上门来,辱骂尧光,在尧光还是个孩童,失去了父亲,孤独无依的时候。
当然,这男人在那种没人敢出头的情况下,给予绑匪一击,救了他这件事,刷新了他对这个男人的看法,但也仅止于此,他当时引着绑匪来抓他,也算还了男人的救命之恩,他以为他们不会有交集的,这个男人,却找上了门。
顾北庭抖着嘴,嘴唇乌黑,脸色比之前还差,两眼充满了祈求,开门见山道:“虽然很抱歉,但我是来求你不要起诉垂珠的。”
此时的温少辛正抱着西西,西西看到仇人,分外眼红,毛都炸起来了,一个劲的“呜呜”直叫,直往顾北庭身上扑跳,异常凶悍。
西西叫一声,男人便抖一下身子,眼睛里都是恐惧,看起来可怜又茫然,但他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等着温少辛回话。
温少辛抱着西西,摁住它,不让它乱动,医生说它得静养。
温少辛虽然意外,但也无意为难,说道:“之前你救了我一次,我也救了你们夫妻一次,两相抵消了。你们伤了西西,西西明显不愿原谅你们,医药费你们得出。另外,你答应我个条件,以后……不要再来找尧光了。”他顿了顿,解释道:“尧光他虽然从小没了爸妈,但狄阿姨临走前,给他留了足够多的钱,让他能够正常生活、学习到十八岁。他从十六岁就辍学,开始工作,从来没有想过你家分毫。顾奶奶的事情,他多次劝说都没用,你们应该也明白,但你们每次都来找他,责难辱骂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实在是有点过分……”
温少辛说不下去了,对面的男人脸色通红,整个身体都颤了起来,摇摇欲坠,看起来羞愧到了极点。
他一个外人,对着竹马的长辈说这些,还让人处于难堪的境地,自己也挺不自在的,最后他只好尴尬总结道:“我就这些要求,做到了,就不起诉她。”
男人脸色灰白,窘迫不已地解释道:“垂珠她不是故意的,当时那个人突然把你的光脑塞我手里,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狗狗扑倒在地,垂珠她一向怕我受伤,便……”剩下的,他知道还是不说为好,没有一个主人喜欢听到自家宠物被虐待的详细情节,于是他换了个话题,继续道:“医药费会打到你的帐上,对于尧光……我很抱歉,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了。”
温少辛不想为难这么个男人,虽然西西差点被害,让他伤心欲绝,但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又脾气软绵的男人,他也说不出来狠话。
他一向是个心肠很软的人,温爸爸把他保护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