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生又是故人入梦来(1)
引子
曾笑人间多寂寥,奈何轻狂惹尘嚣。
今朝千里快哉风,不枉俗世走一遭。
武历七年正月十五子时,建陵卫将军府诞下一名男婴。相传当时七彩霞光照亮整片夜空,久久不散。此怪异天相惊动了当今圣上武帝。武帝令那司命推卜了一挂,得知此乃罕世吉兆,所降之子为白虎星下凡,将乃国之栋梁之才,遂赐名骁,寄以将才厚望。
话说这卫骁七岁通晓兵法,十一岁便随父帅上阵杀敌,还未及冠便已军功累累。边境贼子听其名闻风丧胆,三军之中也是少年得志,颇具声望。再加上皇帝陛下对其宠爱有加,太子殿下又同他私交甚密,卫骁小小年纪便已是举国知晓,乃各家各户相夫教子的典范。
这本该是段家喻户晓的少年佳话,只可惜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相传卫骁刚刚及冠不出一年,便因一个烟柳女子堕落的不成样子,整日纵声酒色不思进取,家中宝枪也生了锈迹。卫大将军骂也骂过打也打了,非但不起丝毫作用,这卫骁干脆连家都不回了。卫将军一气之下选择眼不见为净,请缨出战平定边境去了,朝野上更是一片惋惜,皇帝陛下也失了耐心,渐渐不再过问。慢慢的,大家再谈到卫骁,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仲永笑料罢了。
彼时有传言,建陵城郊大禹山有狐媚妖怪出没,专偷精壮青年,掳去做压寨相公,隔一段时间就丢到山脚下,寻到人时基本已经失了心智,面容憔悴没有精气,接回家中不过月余就都郁郁而终了。山脚下的村民报了官,官府也派了衙役前去处理,有个精壮的衙役就失踪了数日,后在山脚下找到时已经不成了人样。官府出面请了道士和尚做法设坛喧闹了几日,渐渐没了动静,也不再有人失踪,大家以为这妖怪被大师除掉了,庆祝了一番之后,也就随之淡忘了。
直到前日端午,卫骁和一众建陵城里的公子哥儿去大禹山游玩时,他同御史大夫之子廖季凡一起失踪了。
又是故人入梦来(1)
整个狐狸洞的味道,用四个字可以完美概括,那就是:骚气逼人。
卫骁压下胃里的不适,看看旁边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廖季凡,翻了个白眼。要死不死怎么把这个拖后腿的给带进来了。
洞口很深,自己的身手出去没多大问题,但廖季凡一个文弱书生,给根绳子也不一定能爬上去,到时候要被那几只精气给识破了,估计想脱身就难了。
寻了个约莫能藏的住人的小角落,匆匆给廖公子盖上几把枯草,卫骁决定丢下他先去探探路。话说这狐狸可是天生会打洞造穴的高手,九曲十八弯,环环相套的设计,既能掩饰自己的藏身之处,又能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在连环洞穴中逃脱天敌的追踪。要真想找到这群妖魅的老窝,多半得靠运气。
很显然,卫骁的运气很好。绕了不过半个时辰,他已隐约听到了对话声。
凑近一瞥,几个丰臀翘乳的美人正盯着地上的麻袋讨论着。若不是腰后不安分的尾巴和两颊处的胡须,他可能会以为她们是翠烟楼偷溜出来的艳姬。
我说小八,你什么眼神,这明明是个姑娘,你掳来能作甚?吃吃不了二两肉,精气弱的还不如山上的野兔子,面色这般惨淡,说不准还是个药罐子,啧啧啧,扔了她都嫌费事。绿裙凑近打开麻袋,一边冲着紫裙翻白眼,一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昏迷中的女子。
六姐你可别冤枉了我,我塞进去之前明明是个精壮大汉的,哪知道拖回洞里就变成个姑娘了,你说该不会是那几个臭道士做法折腾我们吧?紫裙满脸委屈,也凑近观摩起来被莫名其妙塞回来的姑娘。
姑娘一身素青色长裙,身形略有些消瘦,长发并未梳髻,只是简单的被一条素青色发带束在腰际。面容也是冷清的素颜,未施任何粉黛,显得特别的憔悴瘦弱,这满面病容,瞧着一点都和那些臭道士们联系不到一块去。
这可说不准,估摸着是他们弄来一个外表没什么威胁的小姑娘来降低我们的防备之后再偷袭我们。干脆杀了丢后山去吧。也给那些臭道士一点警告,再瞎折腾我们就直接连他们一起宰了!穿着粉裙的小狐娘看着一脸天真无邪善良可爱,张口说的话却离不了打打杀杀。
四姐,要不等大姐他们回来再处置吧,大姐不是说过那些臭男人都是坏了心肠色欲熏心的混蛋,只知道欺辱良家妇女么,我们要是也做伤害女子的事情,和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区别呢。黄裙皱着眉劝住了正要拿刀宰人的粉裙,其他两个狐娘也应和着。对啊对啊,大姐最聪明了,等她们回来吧。
目前看家的估计就这四只狐狸,看这战斗力似乎也不算太高。听她们的对话大概判断的出来,狐狸洞里至少有八只狐狸,凭自己一人之力要整窝端了的可能性非常低,要么先拿下这四个,到时候谈判也好制约也好,手里也有个筹码。卫骁正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一举拿下她们的把握有多大,眼角余光却瞥见被掳来的姑娘睁开了眼,朝着他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
卫骁心神一闪,定睛看过去,姑娘却还是闭着眼昏迷的样子。他特地和不悔师父请了掩饰人气味的流萤草,虽然折了一半给廖季凡,但这几个狐狸都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他在那里,该不会真的是那几个江湖神棍找来的帮手吧。
以防万一,小八把她绑起来丢到地牢里去吧,我们还得先去看看那个被三姐抓来的汉子,大姐没多久就要回来了,在她回来之前得先搞定那个男人。粉裙定了主意就和蓝裙绿裙一起先走了,剩下紫裙撇撇嘴,心疼自己老幺干苦力的命,挥手绑了躺在地上的姑娘,装回麻袋扛在肩上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