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逢安的惊叫再次惊动了整座小楼的人,然而佣人们依然一无所获,顾逢安就这么一惊一乍地闹到天亮,顶着一对黑眼圈准备出门上班,刚出小楼就碰到了住在他隔壁的顾三,顾明言打着呵欠,有气无力:
“早啊小安。”
“早三叔,”顾逢安也打了个呵欠,随意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顾明言三十出头的年纪,至今还没结婚,也是一个人独居:
“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狂风大作的,半夜里把我窗户都刮坏了,碎玻璃光次郎当地响,我只好挪客房去睡……你脸色怎么也这么难看,没睡好?”
“大风?”顾逢安刚按下车钥匙,整个人都僵住了,昨晚他折腾了一夜,楼里的佣人都顶着满天星子在小楼周围找猫,哪里来的大风?
然而顾明言已经急匆匆上车走了,顾逢安皱着眉,就听一声汽车鸣笛在旁边炸了下,顾明修从后座探出头:
“杵这干嘛?还没去上班?”
“爸,”顾逢安怔愣着,下意识地问,“你昨晚睡得好吗?”
顾明修伸手按了按酸痛的后脖颈,嗓音里淬着火气:
“昨晚也不知道哪栋楼里在吵架,女人哭个没完,你今天回来得要是早让老刘查一下,深更半夜哭哭闹闹,还有没有规矩!”
顾逢安和顾明言顾明修都是独自居住,三栋小楼呈品字,离得是最近的,如果顾明修听到女人哭,顾逢安不可能听不到,再想起顾明言说刮了一夜的风,顾逢安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往上蹿。
然而顾家一向规矩多,神神叨叨的东西是不许小辈们胡乱讲的,尽管当时顾逢安已经觉得不对劲,却没敢跟自己老子说。
有了这个心理阴影,顾逢安两天没回大宅,而是住在外面的公寓里,直到第三天中午,顾明修一通电话打过来,让他立刻回家。
顾逢安是长房长孙,家里有大事发生别的小辈可以不知情,他是一定会被通知到的,进入爷爷居住的主楼,顾逢安就觉得一股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说不出来的烦闷躁郁,鼻尖隐隐嗅到令人作呕的腥味。
推开主楼小厅的门,顾逢安边往里走边向长辈们一一打招呼,走到桌边时,他一眼看到老爷子的手肘边横着一把长剑。
顾逢安认得这把剑,这是顾家祖上传下来的,当年老太爷就是提着这把剑砍下东洋鬼子的脑袋,从此加入了革掵,这传家宝平时被爷爷珍藏在书房里,每天亲自擦拭,等闲不会拿出来给小辈们看。
顾逢安刚想开口问,眸光一动,整个人都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他惊骇地瞪着那把剑,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冻结了。
那柄剑无声地躺在桌面上,剑尖上正在不断滴着血。
顾逢安这才知道,从前晚开始,整个顾家大宅每到夜里就陷入了鸡犬不宁中。
顾逢安被猫弄得一夜心烦气躁之后就没回来,顾明言的窗户则是每晚都要坏掉一扇,顾明修被一个女人的哭嚎怒骂吵得夜不能寐,连老爷子睡梦中都一直听到笃笃笃的拐杖声,倒是顾二一家四口因为不住在大宅,反而安安稳稳的。
诡异的是,只有顾家人才能听到那些莫名尖锐的声响,当佣人们半夜被叫醒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整个宅子里的主人为什么都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连同老爷子在内,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工作繁忙,导致精神压力过大才会引起的睡眠障碍,谁也没有往神神道道的方面去想。
直到老爷子发现祖传的宝剑在滴血。
厅里的空气像是凝固的胶水,顾逢安一刹那觉得透不过气来。
许久后,老爷子缓缓地说:“通知天师协会。”
……
“逢安,逢安,你想什么呢?”李川给自己包扎好脚,就见顾逢安夹着烟站在那里发呆,眼看那烟都要烧到尾了,顾逢安恍若未觉,依然直愣愣杵着,他忍不住单脚跳过去,一只手在顾逢安眼前晃了晃,“嘿!嘿!嘛呢?”
顾逢安回神,扔掉烟蒂,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没什么,你还能走么?我找两个人来抬你去前厅?”
“挤兑我不是?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李川拍了拍负伤的腿,单脚立着,一跳一跳地往门外蹦,“你说我来吃酒席要出份子送礼也就算了,还得给自己搭条腿,这都怪你们家那个私生子……”
“噗通!”一声,李川一米八几的高大身躯轰然砸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李大公子再次惨嚎起来,“顾逢安!你们家这风水肯定克我,老子二十年走路没被门槛绊过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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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意泽敲开书房的门,里面传来一阵阵谈话声,除了顾逢安,几乎跟他同辈的堂兄弟们全都聚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