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咬他了,喉结被叼住,仿佛在告诉他,食草动物也能要了食肉动物的命。到后来,盛野除了胡乱吐出抗拒的字眼什么也做不了,这是单方面的欺负,只不过顺便给了他一点快乐。他模糊的视野里只剩一对不住摇晃的、树杈一般的鹿角,脑海里也只剩一句话:这不对劲,陶呦呦……怎么可能比我还会玩?!治疗待到盛野筋疲力尽,只剩一口气就要厥过去的时候,陶呦呦终于停下了,她低头凑到他脸侧,轻柔地吻去他眼角的泪痕。眼泪的味道如同海水一般咸咸涩涩的,陶呦呦抿了抿唇,又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亲他。那动作可不像对待战俘。盛野睫毛微动,在痒痒的触碰下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陶呦呦近在咫尺的脸。她的脸蛋泛着红,眼里的情绪冷静又热烈,是的,冷静、热烈,完全相反的两种感情此刻汇聚在她的瞳孔里,像隔着玻璃的深海。盛野心底霍然一沉,周遭的梨木味道还没散尽,看着这样的陶呦呦,他忽然有点演不下去了。“干嘛欲言又止的?”陶呦呦嗓音微哑:“你是想交代军事机密的下落,还是想再来一次?”她说着眼神渐暗,越靠越近,呼吸都扑到了盛野的耳朵上。“停。”盛野连忙挣了挣,不过他刚才都挣不开,现在就更不可能了。“啪”地一声,陶呦呦越过盛野将手术台上方的灯打开,刺目的灯光顿时令盛野眼前白了一片,他勉强适应着眨了眨眼睛,耳边听到金属器械摩擦的声音。心下不禁紧张起来,他问道:“你又想干什么?”陶呦呦没有说话,片刻后,一个沾了药水的棉球回答了他。冰凉的触感,却令盛野面红耳赤。陶呦呦轻柔地帮他擦药,语气仍旧冷淡:“弄伤你了,帮你擦点药而已,免得将来你控诉我虐待俘虏。”“你……”盛野被噎了一句。陶呦呦作为太空救援志愿者,处理伤口倒是利索得很,盛野抿了抿唇,有些说不出话。他只觉得陶呦呦动作很轻,过了片刻,盛野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他看得出来,陶呦呦此番冷硬的话语、粗暴的对待,一切一切全都只是伪装的假面,她的破绽好多,从一点一滴的温柔里泄露出来。……她根本不会扮演一个无情的人。盛野看着头顶的无影灯出神,心说其他另当别论,但在演技方面,自己总算找回点场子。只是……再这样下去,他就有点舍不得了。飞船上一时间变得有些安静,只剩下陶呦呦处理伤处的簌簌声响。在这样的环境下,疲惫和困顿渐渐爬上盛野的眼皮,他眨了眨眼睛,只道假如俘虏自己的是别人,他肯定不会放任自己睡过去,可是现在,他好像挺不过这场困意了。……不知过了多久,盛野的意识终于缓缓苏醒,耳畔是治疗器械规律运作的声音,他感觉浑身都很疼,仿佛跟人打了一架似的。“唔。”盛野在被子里动了动,周身温暖干燥,身体也似乎已经被清洁过了。意识到这个,他又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被子外面只留下一对不安乱动的耳朵,盛野心想,应该是人工智能帮忙洗澡的吧,自己怎么说也是个背叛了组织的人……然而,当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情况告诉他并非如此,他身边一个人工智能都没有,手臂上打着吊针,估计是营养剂之类的东西。盛野掀开被子,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上了一身白色布料的十字军囚服,而且脖颈跟手腕脚腕上各套了一个神经锁,那是个铁制项圈一般的东西,五个锁扣之间由几条若隐若现的银色光带相连,就像一条条虚拟的铁链,区别是,这些光带可以无限延申,不会阻碍他的日常活动,但只要神经锁的主人下达命令,其中神经麻痹的电流便会令佩戴之人动弹不得。很显然,锁扣的主人是陶呦呦。“她竟然给我戴这个。”盛野皱起眉,摸了摸扣在脚踝上的铁扣,薄薄的一层,看起来不太结实的样子。按理说,这个世界是他创造的,不过就算是剧本设计师也不会事无巨细地设计这些,像这样的神经锁只是基于现实延申出的更高级一点的锁扣罢了。既然是锁,就可以被破坏。如是想着,盛野手上用力,试图暴力拆掉脚腕上的铁扣。忽然,一道流光滑过锁扣,盛野还没回过神,脚腕便传来一阵麻痹的剧痛,他闷哼一声,尾巴都炸起了毛。【别想着破坏它。】陶呦呦的声音从房间一角的扩音器里传出来,好像她能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样,【怎么,你对我送你的装饰不满意?可是家里的宠物总要戴点显眼的标记,你说对吗?我的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