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祁也叫这电闪雷鸣吓了一跳,但他到底是男子,率先给稳住了,见苏遮月害怕得身子发抖,便知是个绝佳的殷勤的机会,赶忙过去充男子气概,
“月儿你别怕!”
然而他手还没碰到那浅绿柔软的衣袖,就见苏遮月一双眸子看到他,如见到什么妖魔鬼怪,慌乱着退开几步,又扶着旁边柱子干呕起来。
李祁惊怪道:“怎么了这是,你的病还没有好?”
阿香正要去搀扶,闻言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甩了他一个白眼,叉腰道:“我们夫人的病本来好了,和大人待在一起又发了,所以还请大人识相些,离我们夫人远些。”
说罢就扭头回去,要走去照顾苏遮月。
“你这胡嘴嚼舌的丫头!”
李祁大骂了一声,他老早看这个不懂事的丫头不顺眼了,这府里上下丫鬟哪个见着他不是低眉顺眼,小心奉承,就这个非但不劝说,还处处让他难堪,原先顾忌苏遮月的面子迟迟没有发作,现在被这么一顶撞,心中一怒,当即手臂挥起,要打过去。
这一幕刚好让吐完抬眼起来的苏遮月给看到,她瞪大眼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上前一把将阿香拽到身后。
“啪——”
一记又狠又重的巴掌生生落在了苏遮月的脸上,那力道大得,直把她扇撞到了立柱上。
“夫人!”
阿香反应过来,嘶着嗓子,大叫了一声。
李祁也呆住了,别说他方才那一下只是泄个火,就该这丫头接受的,便是真给打死了,也只是府上的奴仆,贱命一条,到底也不会如何。
他怎么知道苏遮月会抢上前来,替一个丫头受罪,一时没留半点力气。
看苏遮月那张如玉一般的小脸顷刻间就红了起来,那气愤马上就转成了心疼,倒是这么好的一张脸,他亲都没好好亲过呢,这就给打红了。
“你说你替个贱奴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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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忘了自己母亲年轻时也曾当过大户人家的丫鬟,也受过这般不被当人看的苦楚,只知道他自己已经是官老爷,惩治个丫头下人那算个什么。
苏遮月叫阿香扶了起来,拿着帕子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她眼前在晃,嘴里全是血沫星子,对李祁已经彻底无话可说,背转过身,只握紧阿香的手,静默地闭了闭眼:“阿香,我们走。”
是她从前被无知的情爱蒙蔽了双眼,不晓得这斯文的人面君子皮下竟是这样一个可怕的怪物——他今日会打阿香,来日难道不会打她吗?
左右于他都是一个物件,只是从前是一个用旧了,该扔掉的。
现在是一个有分量的,能值个好价钱的。
她从前怎么能这么瞎,相信他是一个良人!
“月儿,月儿!”
苏遮月为避着李祁,索性不走长廊了,直接穿过露天的菜圃走。
大雨浇落在她头上,一双彩云履踏进在泥土中,顿时脏污一片,李祁在后头喊了她好几声都叫不得她回头,他正想追,刚踏下台阶,但见这风刮过来,雨跟刀割一样,又给退了回来。
苏遮月可以淋雨,他一个堂堂的朝廷命官,总不好淋成落汤鸡叫人笑话的。
李祁望着苏遮月远去的背影,眯了眯眼。
她既生有凤命,和离肯定不必想了,他总归是她夫君,这会儿能避开他这一时,也躲不掉这一世。
待回府之后再与她搓磨计较也不迟。
那一边,苏遮月也不去看李祁有没有跟上来,她只不管不顾地迎着风雨向前走,好似只有这场大雨方才洗净她心里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