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连总。”林琛突然语气不太肯定地叫了他一声,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讲。
连诀抬头。
林琛大概做了一小段时间的心理挣扎,对连诀说:“陈旭走的时候,说……”
连诀看不惯身边的人说话吞吞吐吐,于是没有耐心地问:“说什么?”
“他说您——”林琛顿了顿,自觉删减了陈旭话里含有侮辱意味的词汇,“总之是说,他看到沈先生与一位女士在长青山过夜,看起来十分亲密。”
林琛没有告诉连诀,陈旭在得知他将房产赠与沈庭未后的原话其实是:“连诀还真是用情至深,他要是知道自己刚进去两天,他那个‘合法伴侣’就带着新找来的姘头旅游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像过去那样自以为是。”
“嗯。”连诀没表现出什么异样,问他,“还有什么事。”
林琛看了看连诀,他脸上分明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却让林琛凭空感到周身气压低了几分。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您名下的财产被暂时全部冻结了,工厂那边也正在接受调查,被迫关停,货物无法按时发出,alex先生打了很多电话过来。”他飞快地看了连诀一眼,“他很生气,说这个月底再拿不到货就会走司法程序,起诉您。”
连诀的眉心稍稍蹙了蹙,说:“知道了。”
林琛下午去了沈庭未那里,他不知道陈旭具体都使用过那些家具,或者都碰过什么,索性让人将客厅所有的家具摆件都抬走,打算重新换过一遍。
沈庭未觉得浪费,自己的心理洁癖还没有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所以对林琛说:“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是连总的意思。”林琛说。
沈庭未隻好说:“好吧。”
既然如此,他走到厨房,把煲汤用的砂锅和几个分不清楚的碗杓一并让他们带去处理了:“那这些也换了吧。”
——林琛说那天进门时陈旭正坐在沙发上喝沈庭未用文火煲了两个小时的鸡汤。
虽说这间房子现在已经归于沈庭未名下,但他丝毫没有作为主人的自觉,家具就干脆叫林琛的人去选,他们悉知连诀的品味。
砂锅和餐具是他自己去选的。林琛开车将他带去一个位于市区的高端家具城,他去地下商场挑选餐厨用具,而林琛一行人上楼选购家具。
付款的时候有点肉痛。哪怕他知道他的银行卡里此刻拥有一排他需要集中精力才能数清楚的零。
他买完东西以后给林琛大打了通电话,林琛在电话里说他们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沈庭未自己找了家小店独自吃了晚餐。
再回到别墅已经很晚了,林琛带人将家具一一抬进来,按照沈庭未的意思摆放整齐,不便打扰沈庭未休息,很快就准备离开。
沈庭未将他们送到门口,想了想,又忽然叫住林琛。
林琛停下,问他:“怎么了?”
“嗯……连先生脸上的伤,还好吗?”沈庭未想到他今天去见过连诀,于是有点担心地问。
他不太能够相信连诀的说辞,他认为连诀不像是会办出如他所说“不小心碰了一下”的、像是他自己才会做出来的有些愚蠢的事。他不清楚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绝对的公正,至少在他曾经所在的世界里,是有听说过犯人在关押期间被擅用私刑的新闻事件的。
“连总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林琛似乎还记得他上次探视时对连诀所说的话,看穿了他的担忧,于是又补了一句,“……其他地方也没有新伤。”他没有像连诀那样提醒他现在是法治社会,隻说,“连总在拘留期间的人身安全您完全可以放心。”
见他答得诚恳,沈庭未隻好点点头,道了声谢谢。
等他们离开了,沈庭未将门关好,回到客厅中环顾了一圈。
本打算整理一下,但看着眼前面貌崭新的房子,又突然一下失去了动力。
他忽然觉得疲惫,好像自己总是在适应环境。
于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到熟悉的卧室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