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上过谈判桌,自然不懂筹码操作,再说我根本没有能与季靖闲抗衡的筹码,因为季靖闲总是知道我最在意什么,而我却从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是他真正在意的。
季靖闲皱起了眉头:“据我所知,你这段时间联系过不少菱北市的人,想找他们拉投资,你连外人都愿意找,为什么偏偏排斥我?”
季靖闲声音终于沉了下来,很明显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的好脸色永远维持不了多久。
我一愣:“季靖闲,你调查我?”
“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
我克制不住脾气低吼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因为我不想看到你!”
季靖闲胸口大力起伏了几下,幽深的眸子恨不得要把我吸进去,我也毫不示弱地瞪着他,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最终,他哂笑一声:“小尘,你排斥我没有用,你母亲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除非你去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她。”
“……”
矛盾又回到了最初,回到我最在意、最挣扎、最无力的事情上,季靖闲永远有能力掌控谈话的节奏。
在此之前,我居然寄希望于和季靖闲坐下来好好谈谈,这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他有一百条准则来证明他做的是对的,而反驳我,他不需要用任何理由,因为他并不在乎我的意愿,这么多年,向来如此。
无话可说,我直接起身离开了冷饮店,季靖闲也跟了出来。
“小尘,我们明明可以好好在一起的。”
听到这句话,我终于忍无可忍,回头揪住季靖闲的衣领把他用力按在墙上,恶狠狠地威胁道:“季靖闲,你给我听好了,我妈要跟你合作我管不了,但是离我远点!是,你他妈是有钱,但不是有钱就可以随意操控别人的人生,要是我过不下去了,大不了跟你鱼死网破。”
我以前一直认为钱不是万能的,但现在才知道有钱真他妈可以为所欲为,季靖闲替我还房贷的事情一直是我心头的一根刺,我真不知道他还要用什么方法来左右我的生活。
季靖闲看着我,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苍白的面上浮起自嘲:“小尘,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了,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也有怎么都办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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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魏家武校往回走,我一路上憋屈得不行。
心态的转变就像雪崩,只要有一处开始松动,便一泻千里。时至今日,我已经无法想象当初的我究竟是如何忍耐下去的,如何在季靖闲日复一日地看低中依然保持着鞍前马后的热情。
这时,我接到了郑遥的电话,刚按下接听键对方就嚷嚷了起来:“哥们儿,你回来了怎么又不跟我联系?还好筱菲在市里碰见你妈,你可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啊。”
“抱歉,最近忙忘了。”
回来的这段时间,老妈一直在折腾武校的事,我为了能早点帮老妈分担压力,一门心思熟悉武校去了,忘了跟老朋友联系。
“算了,我也不说你了,你这样,明天晚上有个小型同学聚会,十来个人,都是高中同学,你必须得来。”
“行,明天中午有空吗,明天咱俩要不先去吃个饭,单独喝一杯。”我还有事情想要问郑遥。
“吃饭恐怕不行,我整个白天都得上班,要不这样吧,你来篮球俱乐部找我,顺便一块儿打场球,让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会员领教一下咱们‘球场双璧’的厉害。”
我一阵头疼,很干脆地拒绝道:“我不想去。”
“来嘛来嘛,难道你不怀念当初咱们大杀四方的感觉吗?这个俱乐部设施非常好,尤其是地板,那个摩擦度简直一流,一般的低端人群还进不来呢,季总精益求精,往里面投了不少钱。”
听到“季总”二字,我猛然抬高音量:“你听不懂吗?我说了我不想去!”
对面一阵沉默,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我刚准备道歉,就听到郑遥笑道:“行行,不想来就不来,咱们聚会上见也是一样的。”
郑遥从小就是这个性格,从不与人生气,也知情识趣,也就是他才能跟刚上高中还处在抑郁阶段的我合得来,一般人都不行。
我和郑遥又聊了几句,好几次想为刚才的事情道歉,但都没找到切入点,只能放任话题越扯越远。
参加聚会之前,我还是先去找了郑遥,那个俱乐部的牌子很大,隔老远就能看到,我下了车之后就没再往前走,和郑遥是在俱乐部附近的公交站见的。
郑遥边开车边问:“你妈说你回来都两个月了,以后是打算在家乡发展了吗?”
我点点头:“嗯,目前没有走的打算。”
“那你的……”郑遥往我左手看了一眼,我不自觉地缩了缩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