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磊和阿六拉着无玉到了一家酒楼,进了个雅阁,阿六自下去吩咐,谢天磊再次躬身一拜:“师父在上,请在受徒儿一拜,不知师父尊姓大名?”无玉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你还真个当真,我真的当不了你的师父,谢哥儿,你多大了?”谢天磊笑道:“我从不计较年龄,适才看你出手一招便制住了阿六和阿冲,一定武功了得,达者为师,师父乃是少年英雄,我自然得做徒儿,以后师父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师父要去哪儿,我便跟着,替您端茶倒水,捏腰捶腿,只要师父能指点一二。”
听了此话,无玉是十分受用的,却也大为疑惑,道:“你们那个什么北地府里面这么大,就是刚才出来那个人,武功看来也不错啊。”谢天磊道:“是的,那是我们北地台四大护法之一,人称‘黑面蛇掌’,武功的确厉害,但依我看,他也无法一招制服阿六和阿冲的联手,而你……”无玉道:“得得得。”他连忙止住,道:“你知道我是何人吗?如果我真的要对你们不利,你难道还认我做你师父不成?”
谢天磊哈哈笑道:“怎么会?”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师父,我知你本事高,却还是比我还小的少年,而且你这脸,似乎也有些不对?”无玉惊道:“如何不对?”谢天磊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这对眼睛你可瞒不过,常人都是有表情的,虽说这世上有人皮面具,但他始终无法极为生动的表现出人的喜怒哀乐,你脸上的也是,所以……”无玉‘哇’的一声,将人皮面具揭下来,道:“你可还真聪明呢?不过你为何要跟我去学武功?”谢天磊淡淡一笑,道:“你看,我猜的不错吧,你的年纪绝对不如我大,不过我不在乎,达者为师。”
谢天磊道:“有三个原因,我可以告诉你两个。”
无玉感了兴趣,道:“如何三个,却又只说两个?”谢天磊道:“如果你想听三个,那我情愿一个不说,若听两个,我半点也不隐瞒。”无玉道:“我如何知道是真是假?”谢天磊笑了,道:“这真与假都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是看你有兴趣,所以现在跟你谈一谈,您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无玉道:“你喝不喝酒?”谢天磊道:“我自小体弱,不喝酒!不过我可以请你喝,我以茶代酒便了。”无玉摇着手指道:“那可不行,若你想拜我为师,学我武功,必须得喝酒才行。”
“这是什么道理?酒能乱神,在昏昏沉沉状态下,那是胡乱一气,站都站不稳,如何能学武?”谢天磊瞠目结舌。无玉哈哈笑道:“你是不知道,有些功夫,是清醒时候厉害。但有一种叫无招胜有招,只有在醉酒忘我的情况下使出,一分酒力是一分威力,十分酒力便有了十二分威力。”
谢天磊道:“这是为何?”
无玉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的道理,乾坤的始源,总是在有无、动静之中转化,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要知道,天地初开,当是一片混沌。一切一切的演化,都是顺其自然的,只有将武功融入天地之道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说完,他心里偷着乐,当初这个话他听田余风给无心说过,然后在自己记录了下来,所以一直记得,想不到今日却用上了,不过对这句话,他可是半点不通的。
谢天磊道:“师父,您讲的可真玄奥,我听不懂,能简单点给我讲吗?我以前从未学过武功,这天地乾坤易变之道,我听过不少,却没说过武功这么用的,想不到师父这么点年纪,懂得却真多。这天地的演变,与喝酒有什么关系?”
无玉扁嘴道:“孺子不可教也,你看,人是天地衍生,但人又得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他有时候会违背天地的道理,这武功在一些方面就与这万物演化的相反,所以,有一句话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当有人对天地之道领悟多一分时候,武功也可精进一分,人只有在自己都不清楚的状态下,才能忘却自我的存在,将武功发挥到至高的境界。”
谢天磊笑道:“我懂了,练武功最高境界就是要忘记自我,也就是学问里说的天人合一吧?”无玉心道:我的天,什么天人合一,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旋即点头:“是了,是了,你既然想学我的武功,那喝不喝酒?”
谢天磊脸上笑意绽放,似乎有什么天大的高兴地事情,叫道:“好,好,我喝!阿六呢,这小子怎么还不来?”无玉眼神古怪的看着谢天磊,心道:这谢天磊看起来机灵的很,却不知为何又信了我的话,真是奇怪,看他欣喜若狂的样子,倒不像是假的,反正他白白给了我这么多钱,又请我喝酒,不要白不要嘛。他又问道:“师父,那你教我的武功是什么?”
无玉‘呃’的一声,想了好久,谢天磊奇怪道:“师父,你不是说要教我喝酒时候用的武功,难道还有很多种?”无玉心里却盘算起来:我起先就是框他两句,这还当了真,了不得,吞吞吐吐的道:“叫……”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田余风与蓝兰儿吵了架,后晚上被赶了出来在院子里吹冷风,他一个人坐着喝酒,无玉偷偷出去看他,他喝的酩酊大醉,在院中打了一套拳,无玉自小记忆力极强,那晚田余风深夜醉舞,月下旷空,影随身动,一仰一卧,拳出飒沓如风,脚踢潇洒飘逸;身形倒转翻腾,宛若刚烈猛虎,前后直斜摆动,又似空中蛟龙。正是:美酒醉人人醉月,神功天遇遇天成。
是夜,他花了半个晚上在纸上画了下来,时常也温习,以前虽不得其法,直到后来学了武功,再去回忆时候,才知那套拳法实在是精妙至极,直到现在仍是记得的,而且这套拳也很奇怪,有时候威力奇大,招数层出不穷,有时候他会忘了这套拳法的招式,一招又该怎么接下一招?可谓见招忘招。
“叫什么?”
“叫……叫,叫月下拳,对,就叫月下拳。”无玉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便揪住不放,连声喊道:“月下拳,这套拳法是在月下饮酒时候成的,就叫月下拳。”
谢天磊颇显失望,无玉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你别看这名字听起来不怎么厉害,但其实非常厉害呢,俗话说大巧若拙,最精妙的东西往往是看起来最简单的。”说完这些,他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问道:“你还要不要学啊?”谢天磊拍手叫好,道:“好,我就学这月下拳了。”
无玉道:“那好,你刚才说两个原因,说给我听听吧。”
谢天磊点头,道:“是。起初第一个原因呢是我从小体弱多病,家里不让我学武,后来我想学,谁也不肯教我,就是这边沙城所有会武功的人,都不愿意教我。第二个原因呢,就是我想着找个借口出去玩玩,那北地府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二叔又对我管得严,所以嘛,我怎么都得找个借口。”
无玉道:“哦,那这么说你是要跟着我走,反正说来,离家出走?”
谢天磊道:“什么离家出走?我会跟他们说明白的,反正现在家里生意上的事情少,我不在也无关大碍。”
无玉道:“第三呢?”
“第三……”他哈哈一笑:“师父,您又想套我的话,第三,我是不说了!”说着,忽然一阵莺声笑语,有人推门进来,是个老鸨,后面跟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谢天磊向阿六使了使眼神,阿六道:“老鸨啊,这位公子呢……”他看向无玉,心道:怎么换了个人。
谢天磊道:“秦妈妈,你叫这些姑娘服侍好我师父。”姓秦的老鸨道:“是是,谢公子的吩咐谁敢不听?姑娘们,可要好好照顾,哎哟,这么年轻还是谢公子的师父,姑娘们可要好好服侍。”那些女子娇笑着向两人簇拥过去,谢天磊避开换到对面位置,道:“服侍好我师父就行了,不用管我。”一下子,三个女子都挨着无玉坐了。无玉这一尴尬,喊道:“等……”还没说完,便被那几个女子在身上乱摸了起来。
“哎呦,这位公子哪儿来的,看起来倒是俊俏啊。”“嘻嘻,这是谢公子的师父,看起来比谢公子还小,想必本事不小啊。”无玉叫道:“那当然,我……”他一听对方质疑自己,竟不顾什么情况,又只顾自吹自擂起来了。
谢天磊笑了笑,心道:能投其所好那就好了。阿六招呼一声,叫秦老鸨退下,吩咐了人上了酒菜,满满一桌,自己又在外面守住。那些女子嬉笑着听无玉说话,又喂他喝酒,他也是来者不拒,高兴时候,几人竟唱起了歌来。
谢天磊面色凝重,虎视眈眈的看着面前的一杯酒,用手指触了一触,顿感冰凉,吞了吞口水,无玉斜睨了他一眼,向他干杯,道:“不喝我可不收你这个徒弟!”说完,他又有点后悔了,这自己不是逼他喝酒了吗?
谢天磊‘哎哎’两声,终于又将酒杯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