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羽被噎了一下,一时竟想不好拿什么话驳回去。念及从前和此人相遇相交的种种,想起叶渺那一贯的混帐惫懒言行无忌,倒真是个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叶家家主。就算是真有人告诉他叶家的新家主叫叶渺,他也要疑心是不是记错了名字。说来说去,只能怪他先入为主,把叶渺当成了个寻常弟子,更要怪他们叶家人太多,谁知道有没有重名的!他挥挥手,恨恨道,“怪我自己长了一对摆设,今年中午船帮摆席,我去让他们给我上十对鱼眼睛——”叶渺一笑,由着他甩手出去了。估计秋白羽要收拾景云盟还得些时日,便抽时间去了一回叶家分舵,朝幽涉本家又发了一条讯息,让叶英再等他半个月。她在那儿闲闲地等着弟子对密文,却忽然有人掀了门进来,见她在此,先是一惊,随即单膝行礼,“家主,京城分舵传来一封密报,走得是专用通道,加了三重急件。”叶渺免了他的礼,将密信拿起来并指一划,从里面抽出张薄笺——是苏恰的信。信中略略交代过了顾秀在宫城外遇刺一事,又道姑娘自此事之后一直神思倦怠,不善养病,求她往京中一探。叶渺将信折了收在袖中,微微皱眉,“顾籍在京中公然刺杀,是什么时候的事?”那弟子是淞湖管情报往来的,对此也只是略有耳闻,“大约就是五日之前,京中分舵应已将事由俱付本家,家主若要调档,弟子即刻就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苏恰语焉不详,只说顾秀受了些轻伤,一切安好。可顾秀现在那个身子难道就经得住什么轻伤?还不思养病——这又是跟谁置气!她旋身回了船帮,从书房把秋白羽抓出来,直截了当地问道,“五日前京中顾家那起刺杀案你有没有消息?”
秋白羽大约是记得有这么一桩事,连忙带着她到了内室,从架子上翻了一会儿,抽了张邸报给她。这邸报上载的都是当时各世家相互之间传抄递送的新闻,“那起案子颇为骇人听闻,据说是前顾家家主图谋刺杀先家主的遗女,结果举事不成反被禁军发觉,事发地正在宫城外一里之内,女帝震怒,直斥其狼子野心,意图谋反,当天就把他扔进了大理寺牢房。顾家也不敢再认这个家主,最近正乱着呢。”秋白羽对着她神神秘秘地道,“不过这事我还听过另一个版本,谋反也就是个幌子,据说那个前家主是刺杀未遂,反被一剑捅死的,女帝秘不发丧,是怕顾家群情激愤之下再闹出点什么事来。那个被刺杀的可是朝廷上卿,新进的宠臣,指不定这刺杀就是陛下打算给顾家换个家主,才搞出来的事情。”叶渺愈听愈是心惊,以她对顾秀的了解,刺杀之事必与启霞帝无关。这人设局拿自己当诱饵,赌桌上兑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还以为顾秀从叶伦那事之后安分了两个月,总算知道生死凶险,没曾想竟是越发的胆大妄为。她低声道,“我有事要上京一趟,淞湖这边你自己能料理就自己料理,料理不了我派个人给你帮忙——”秋白羽忙道,“什么时候走?”叶渺已然从门里走出去,“现在就走。”秋白羽一把拽住她,“你等等,从这儿到京城,来回怎么不得两日。你纵是修士,沿途也有关卡哨位挡着,盟里跟粮道上的人认识,我知道一条近路,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