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梵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帘。那双曾经明亮如镜的眼睛,此刻却古井无波,仿佛没有了生机。
他醒来看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一阵恍惚。
天花板白晃晃的白炽灯有些刺目。他微微侧头环顾四周,各类医疗设备发出有规律的‘滴滴’声响,才后知后觉明白,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和嘴唇苍白如纸,完全失去了血色,仿佛和身下的白色床单融为一体。
身上宽大的蓝白相间病号服,越发衬托出他身形消瘦。
他拔掉身上的各种仪器和吊针,艰难得坐起身,不幸拉扯到屁股的伤口,痛得浑身一抖又躺回床上,出了一身冷汗。
仪器没有检测到人体数据,发出尖锐的爆鸣,引来了医生。
女医生四十来岁的样子,关心得看着许梵:“小梵,你还好吗?”
许梵看见医生,一股委屈油然而生,他不住得落泪,哽咽道:“医生······请救救我······我被人强奸了······请帮我报警······”
他的嗓子似乎喊坏了,发出得声音,跟公鸭子一样的嘶哑。
女医生摸着许梵的头发,怜悯得看着他,陈述道:“小梵,你在回家的路上,被歹徒强奸,是宴氏集团的人救了你······”
“不是!”许梵神色激动,咆哮着反驳道:“强奸我的就是宴观南!他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他是罪犯!我要报警,我要揭穿他的罪行,我要让法律制裁他,我让他牢底坐穿!”
女医生眼中怜悯之色更重,重重叹了一口气:“小梵,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许梵强压心中的愤怒环顾四周,带着怒意反问道:“这里难道不是医院吗?”
“这里是h市的精神病院。如果你精神错乱,执意认为是宴先生强奸了你,那么,你可能再也无法出院了······”
“·······”许梵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了女医生的威胁,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在心头翻滚。怒火让他苍白的脸颊泛起一片惊人的红晕,他瞪大双眼,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用力握紧了双拳,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女医生叹了一口气,难过得看着他:“许梵,你可能已经忘了我。我曾是你妈妈的同事,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我劝你千万不要企图以卵击石,我是真心为了你好,否则,你会后悔的。”
愤怒让许梵的声音更为嘶哑,他极为没有安全感的大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女医生从一旁的柜子上拿来一个袋子递给他:“这是我准备的干净衣服,小梵,你好自为之······”
许梵翻看袋子,里面不是自己原来那一身校服,却有全新的内裤,袜子,卫衣,运动长裤和运动鞋,一应俱全。
袋子的最底下,还有自己的钱包。
他检查完东西抬起头,女医生已经离开了,他趁着病房里没人,将病号服换了下来。
他换好衣服,双腿打着颤下病床,每走一步都会拉扯到屁股上的伤口。从病床到门口短短几步路,几乎让他出了一头的汗。
他推开病床,走廊外是死寂一般的安静。
突然,一阵歇斯底里的喊叫,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气氛。
许梵吓得浑身一抖,无数有关于精神病院的恐怖片段闪过他的脑海,这使得他全身的寒毛瞬间倒立。
也许是恐惧让他肾上腺素飙升,他一时再也感觉不到腿软和屁股上的剧痛了。他拼命往前快步走,就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他。
他走出建筑群,外面是一片草坪。
今日阳光明媚,一个病人配着一个护士,在晒太阳玩耍晒太阳。
许梵这个陌生人的出现,引起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
护士们看过来的目光,皆是漠然的麻木。
而身穿病号服的病人,有的看起来有些痴傻,有的看起来却极为正常。
有那么一瞬间,许梵感觉自己能共鸣到某一些病人眼神中的痛苦。
他不禁在想,这些看起来正常的病人,是不是也遭受到了不公,他们奋力反抗,最终却被强权者关在了这里。
这个念头几乎快压垮了他,他惊骇的整个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他使出吃奶的劲,疯了似地往外跑,生怕跑慢一步,就要永远被关在这里。
所幸这座草坪不大,他很快跑到了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