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翻身下马,扶起司马邺为他松绑,并接受了奉上的玉璧,焚烧了棺材。他温声道:“公何出此言?公既顺承天命,奉我朝为正朔,向陛下称臣,你我便是同殿称臣的同僚了;诸公卿、诸将及亲属,自有陛下发落;幸存的居民既然成了大汉的百姓,也将保全性命。”
司马邺泣道:“将军如此仁德,邺不胜感激。”
目睹了一切的御史中丞吉朗不堪忍受,于是自尽。
仪式终于结束了。
每一秒对司马邺来说,都是折磨。他回头看向城门之上,白色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地飘着,杨清和殷循正伫立在那里。
殷循面色平静,毕竟千年以来他见得类似的场面已经数不胜数,但满眼依然流露着不忍之意。杨清的一双美目再也不见往日的风采,埋在眸子深处的,是深深的雪,透着彻骨的寒意……
十一月十八日,抵达汉都城平阳的司马邺登临汉宫的光极殿。在这里,他的角色不再是陛阶上的帝王,而是以一个亡国之君的身份向另一个君主臣服。
“罪臣司马邺叩见陛下。罪臣不奉天命,对抗天兵,罪该万死。”面向刘聪,司马邺坦然跪倒,行最郑重的稽首礼节。
端坐的刘聪难掩自己的志得意满,他凝视着阶下的司马邺,虽然他从未视这个黄口小儿为对手,但当他真的向自己顶礼膜拜时,那份得意还是无法抑制。
良久,殿中的臣属已经露出些许不安之意,刘聪方温声道:“司马卿请起,朕赦你无罪,授你光禄大夫之职,赐爵怀安侯。”
司马邺泣道:“陛下天恩,罪臣当殒首以报。”
同在殿上的麴允伏地大哭,殿中侍卫欲将其拖起,麴允仍然不为所动。
刘聪怒道:“你主已归降于朕,你还有甚话说?”
麴允道:“麴允生不能护主,不能匡扶社稷,徒为人也!徒为人也!”哭嚎不止。
刘聪令殿中侍卫将他拖下去,收入牢中。司马邺只是站在一旁,目不斜视,因为在这里,他没有说话的资格。
麴允被押走了,刘聪又道:“哪个是索綝?”
瑟瑟发抖的索綝颤声叩首道:“回陛下,正是罪臣”
刘聪冷哼一声,道:“不忠之人,竟敢自称‘臣’!把他拖下去,斩首示众,此等不忠不义之辈,朕的朝堂断断不容。”
伴着凄厉的哀求声,索綝也被拖下去了。
接下来,便是功臣的封赏环节,封统军的刘曜为假黄钺、大都督、督陕西诸军事、太宰,封秦王;其他诸臣也皆有升赏,同时改元“麟嘉”,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