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这些被扣掉的钱找陈夏要过来,显得那么理所当然,刘庆觉得没有什么错,而且他为学校的这个公益性活动忙前忙后,多要一点钱怎么了。他不停的催促陈夏,甚至语重心长的劝她,“把钱拿来了不就省事了吗,陈夏,你学习成绩好,这样的机会按理来说不该错过,一百块钱仔细想想也不算太多,你发表一篇论文基本上就相当于拿到了名牌大学的入场券,你家里的情况这样,考入名牌大学就等于端住了金饭碗,这里面的利益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刘庆以为他这么说了之后,陈夏肯定会没有任何犹豫的拿出钱了,但是陈夏依然是无动于衷。“既然要钱的话,我就不参加了,刘老师,你可能还没有仔细看报名表,报名表上面并没有我的名字。”虽然这次的科研知识普及讲座应该是非常有用的,但是前一世的时候,陈夏已经经历过了这一步,也独立的带队做过项目,也发过a类及以上的论文,所以这些知识她是知道的。少她一个人,寒假里就有可能多一个人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些,这怎么想都是一件好事。但是刘庆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夏,“你是疯了吗,还是觉得你已经无所不能了,陈夏,要你交这个钱是为你好,不要舍不得这一点,你得看到长远。”“刘老师,我觉得你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会继续了解论文相关知识的,但是这次寒假开班的补习我就不去了。”结果她却听到刘庆说,“你了解论文也得交钱,即便你不参加寒假的补习,你也得交,难道他们大老远的跑来这里,你想让他们空手而归吗?”陈夏微微笑了笑,“刘老师,这个钱我要是不交呢?”刘庆威胁说,“那你就退学,这个学校容不下你。”“我等着刘老师的通知。”陈夏在刘庆愤怒的目光之中摔门而去,她回班拿了书包,出门时见外面站着一个人,高高瘦瘦的男生,正踢着脚边的石子,听到声音,他回头。“陈夏。”“嗯,放学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宋义说,“有东西要给你,我爹说在市里见到你了。”宋义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水果,红的绿的黄的都有。“这太重了,我帮你一起提回去吧,我爹知道是你给我补习了之后,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都不知道谢谢你,这水果都是新鲜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拿了一些。”两个人一起下楼。“你们不是帮我做过事了吗,就之前挖坑那次。”“那不算。”宋义苦着脸说,“陈夏,我都拿过来,你总不能再让我提着这些回去吧。”陈夏说,“那好吧。”宋义赶紧催着她走。“陈夏,我记得你娘不是东村的人吧,那她是哪里的你知道吗?”“不是,我没有听过我娘提起我外公外婆家的事情,可能是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娘才很少提,怎么了,你怎么问起这件事了。”宋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自从上次宋河在市里遇见了陈夏和虞浮凉之后,宋河回到京城和林荣见了面,自然而然的就说起了这件事。夫妻两个都同时惊讶的看着对方,然后又相视一笑,而林荣犹豫了一下,把她怀疑张珍不是林家的小女儿,也就是不是她妹妹的事情和宋河说了。宋河和儿子通电话提到了两件事,一件就是要宋河多照顾陈夏一点,一件就是微微透露出来一点陈夏可能是他表妹的事情。在宋义的印象了,他是没有小姨的印象的,张珍回到林家以后,他与张珍也没有多少接触,所以可以说是他与对方并不亲近,但是如果表妹人选换成了陈夏,那就另当别论了。一方面是,他是已经与陈夏相处了小半年,两个人极其熟悉,就想朋友一样,他是尊重且喜欢陈夏的,另一方面就是,在朋友的基础上,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妹妹。心理上没有抵触,只有顺理成章的接受,这符合关系拉进的正常顺序。“没什么。”宋义想了想,还是想等大人们把这些事情说开了以后再和陈夏说这件事。“就是觉得许姨的气质很好,不像是这边的人,算了,不说这些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家。”陈家这会也有客人。这件事情陈海昨晚和陈夏说了,是竞标招商过来的人,主要是开设工厂然后批量生产打火装置。朱山就是这次过来的负责人。他年纪五十岁上下,比陈海大几岁,但是他保养的不错,看起来比陈海年轻一点,可他说话却不会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而是很谦虚,很和煦,陈夏叫他叔。“小丫头啊,我听你爹说了,这么个小东西是你想出来的吗?”朱山笑看着陈夏。陈夏说,“主要还是我爹能做的出来。”“那也不错。”说着说着朱山就有点惆怅了,“要是我那个孩子还在世的话,估计比你大个几岁,应该也该成家立业了。”因为陈夏和陈海不知道朱山说的那个孩子是男是女,朱山的语气又是这么遗憾,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孩子已经去世,两个人也没法冒泡开口,所以便不接这话。朱山很快的掀过了这个。“你们这周围我看了,能就地取材建造起来一个简易的场地,年前几场大雪不断,肯定是没办法的,这些我们就等年后再说,年前我们主要敲定一些细则——老陈,给员工培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要想找人大量做打火装置,首先也要教会其他人该怎么做啊,陈海被朱山聘请为技术顾问,工资不低,关键这活是动脑子的活,许氏是满意不过了。“好,朱老板,你放心吧。”天快黑了,陈海送朱山离开,路上朱山叹着气和陈海说起了孩子的事情,“老陈,你的一个个孩子都不错,老二是夏夏那丫头,老大是叫兰兰,定亲了吗?”“刚说定亲事,两个孩子现在处的还不村,我们两家商量了一下,想年后就给两个孩子把婚事办了,说起兰兰对象这个人,也是一个苦命的。”朱山叹气。谁又不苦呢。
当年若不是他的疏忽,他的孩子也不会走丢,一二十年过去了,他和他的夫人几乎找遍了半个国家,但是依旧仍无踪迹。周围人劝他们夫妻两个,失踪这么多年了,哪还能找到呢,可能是落到人贩子手里的那时候他们的孩子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可是他们不信,还是继续找,并且会一直找下去。陈海回到家里。许氏正招呼着宋义往屋里坐,宋义见到陈海进来,又站起身,许氏说,“坐下吧,不用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好的,许姨。”宋义嘴甜,会叫人,反正许氏和陈海两个人都挺喜欢这个小男孩的,宋义仔细的看了一下许氏,他和陈夏说着话的时候,许氏就拿起了针线。“陈夏,你娘也会绣工啊?”“对我,我没有告诉你,我娘的绣工可好了,绣出来的东西超级漂亮,我却是怎么学都学不会,即便学会了,也绣的歪歪扭扭的。”“术业有专攻。”宋义说,“你脑子行。”……青园。陈夏刚跳了舞,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湿淋淋的,不想动,她的新装的舞室就在闲室的隔壁,虞浮凉偶尔会来看看,不过他不会开口说什么,陈夏偷偷问过寒云,寒云说先生的眼光老好了,挑剔的很,所以陈夏就有点心惊胆战的。最主要的是她现在学的杂,耍帅的,正儿八经的,撩人的,都有学,而跟着老林练了一段时间的拳脚功夫之后,明显上升的就是陈夏的体力。至于寒云担忧的,肌肉过度紧绷导致不好看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这让寒云比什么都满意了,便也一点也不拦的由着陈夏学了。陈夏喝了口水,虞浮凉给她递了块毛巾。“学校快考试了吧?”“嗯,就是下周,等考完试这一学期就差不多结束了。”快过年了,已经到十二月份了,气温最低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反而有些回升。陈夏用毛巾擦了擦汗,虞浮凉说,“文理分科也该到了。”“对啊,我肯定是学理科的,文科我不行的,那些背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还很容易搞混,有些时候我就非常佩服那些能把跟法律条文一样的知识一条条背下来的人。”“他们是有技巧的,你只是觉得它们难背,所以就下意识的没有再努力了,如果能认真,你也可以——先去洗个澡。”陈夏点头,“好。”……陈夏不理刘庆说的那些威胁的话,接下来两天,刘庆又不止一次的找过她,最后陈夏真的生气了,直接揭穿刘庆的话。“刘老师,我看这钱不是学校里想要,也不是那些工作人员想要,而是你想要吧。”刘庆被这么直接揭穿,面子都被踩的稀巴碎,他恼羞成怒,“陈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会平白无故要你的钱吧,你不信就去找学校的老师问问,看看我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陈夏转身就想走。“那我去找钱老师问。”刘庆没想到她还真敢,他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提前一步把教室的门关了,然后就突然换了一副嘴脸。“陈夏,有这么好的路你不走,非得和我唱反调是不是?”陈夏看他情绪不对劲,就有点警惕的看着他,“刘老师,这事情本来就是自然和非自愿的,我不想参加,你也没有必要逼着我参加。”刘庆大喊:“你懂什么!”他最近回家里老是吵架,刘夫人气急了骂他没本事,别的老师都是大桶大桶的油,大袋大袋的米往家里带,而刘庆什么也没有。刘庆烦闷的不行。那是因为其他老师班里有家里有钱的学生,学生的家长为了拜托老师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才特地给老师送东西的,他班里一个都没有,所以他能有什么东西。他班里为什么就没有有钱的学生呢,为了一百块钱,他都快被逼到这个程度了,却还是一毛都要不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刘庆一点都不明白。他甚至觉得世界是不公平的,他兢兢业业了这么多年,却一点好处都没有捞着,同样是老师,其他人却是赚的满盆饽饽,工作体面,有力有钱,他却是什么也没有。快过年了,过去的一年赊的帐都该上门催要了,而刘庆急得不行,他有些阴鸷的看着陈夏,目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狠毒。“陈夏,今天这个钱你不拿也得拿,拿也得拿。”“好,我给你,但是我要出去。”刘庆缓缓把门打开。陈夏抬起脚,刘庆下一秒却是砰的一下又把门关上,他这会甚至有些神志不清,手抬起想去碰陈夏,陈夏冷酷的一扯唇,抬脚踢在他腿骨处,刘庆扑通一声被迫跪下,膝盖面磕在地砖上。陈夏看着他,打开门走了。“钱老师,我要和你说一些事情。”刘庆的这件事闹得不大,因为是邓周出面了,他亲自找到陈夏说这件事,语重心长,却又诚心诚意,甚至与陈夏说起了过去他与刘庆两个人蹲着啃一块馒头的事情。陈夏动摇了吗,动摇过。但是她看着邓周,“邓校长,他已经失去了一个作为老师的道德了。”一个老师失去了师德,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不能为人师表,教书育人太过牵强。“不知道他会不会害更多的人,但是他有这个倾向,邓校长,他是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万一呢,别的不说,就说交钱的事情,学校里没有要收钱,他找到我,告诉我要收一百块,这件事怎么处理呢?”邓周沉默了。他不是不明白陈夏说的这件事的严重性,但是刘庆一家确实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