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陈夏这么形容之后,寒云就被逗笑了。“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绣工的,这也没什么,学的会就学,学不会就不学了,人各有所短,各有所长,拿不好针,咱能拿稳笔杆子就行。”“嗯嗯。”陈夏也不特别追求这。主屋内,虞浮凉陪着孙莱坐着,上好的炭火烧的劈啪作响,但却没有一丝烟雾,孙莱在屋里只穿着一个毛呢衣服,虞浮凉拆开了孙莱带过来的虞家那边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一下。老林把芋头和红薯放进炭火里面,还有一些土豆。他放的特别有技巧,既不会让红薯芋头有烧焦的可能,又不会让它们距离炭火太远,烤东西也是个技术活。孙莱也拿了块红薯,不过他是插到棍子里面烤的。“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虞浮凉看完书信之后,脸色看着不太好。“老生常谈,老人家说的无非就是那几样。”结婚,成家,传宗接代。虞家这一代只有虞浮凉一个人,未到而立之年之时,他已站在了令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地位,权势地位只是附赠,他的人物魅力十足,成熟稳重的男人总是格外令人心动。就连孙莱也不得不点头,虞浮凉已经达到了世俗期许的最高点,凭他现在的地位,再往上走简直易如反掌。作为一个成功人士,人们往往好奇的是他的个人情感经历,虞浮凉处在人生最有魅力的年岁,身旁却至今无他并肩而立之人,虞太太的位置空缺已久,心思活络者不少。听罢虞浮凉这么说,孙莱便大致能够猜到虞老夫人在书信里面说了什么,不过,或许过不了多久,虞老夫人就不会忧愁了。虞浮凉放下书信,从老林那里拿了几块红薯个土豆,放进了炭火旁,孙莱看了一下外面的大雪。“也没有一点停的趋势,要是真的下一天,可不得了,雪厚都得有两尺深,许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是啊。”老林感叹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多下几场雪才有年味。”说到这个,孙莱说,“先生过年不准备回去吗?”“不回了,开了春再回去。”老林那边几块红薯土豆烤的比较早,也熟的快,虞浮凉让他把三样各拿几块给陈夏送过去,老林找了报纸包着便去了。孙莱用钳子拨了拨炭火,“小夏的成绩一直都很稳定,高一能打好基础,高二稳步上升,到了高三其实很轻松。”“也不能让她太骄傲了。”虞浮凉想了一下,“这丫头得成绩太容易了,适当的挫折得给,不然让她一直这么顺利下去,成绩要是波动大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受的住。”“先生担心这些还是太早了,她有这个能力,就是吃这行饭的,稳定的成绩这是外在,反应的是她的好的心理素质,她自有一套调解系统,胜败乃兵家常事,成绩波动也是常见,我觉得倒不用太过于忧心。”孙莱是对陈夏有信心的,这份自信的来源是陈夏惊人的学习能力和良好的记忆能力,能迅速的掌握小学到初中的知识,并能领会贯通,且不落下高中的知识,这份能合理安排与规划的能力就是一种极大的优势。他多年前教过学生,后来进入教导组,离开一线教职工工作,这么长时间的教学空白如今被陈夏填补,他应虞浮凉的邀请过来为陈夏辅导,陈夏在获得知识的同时,他也得到了不少教学的经验,这是一种双赢。虞浮凉微微笑了笑,“那就顺其自然。”“我听说小夏最近跟着老林学功夫?”虞浮凉说,“她自己想学了,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大多是厌烦学习的,她主动提出来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学点功夫强身健体,实在不行,关键时刻她也能跑掉。”虞浮凉说的这些不是玩笑,之前就有两次陈夏遇到了危险,靠她自己安然无恙,从那以后,虞浮凉是完全支持陈夏跟着老林学功夫的一个人。他也专门找老林谈过,让他可以适当加大难度和严格要求,对陈夏的要求不止局限于满足她的兴趣,更高方面的要求也可以有。孙莱之前没在,对李成欲对陈夏不轨的事情了解的不太多,但是听说之后,他的气愤是一瞬间起来的。虞浮凉看他神情变化,就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事情。“李家这事出的急,又忽略了小夏放学时天已经快黑了。”虞浮凉站起来,慢慢的走了一下,“小夏才多大,他们就想出这样的办法。”“李家以前和小夏是有婚约的。”孙莱叹气,“李家和陈家退婚的时候闹得很难看,李家的人退了婚后又后悔,小夏出落的越发的漂亮,很难不遭人惦记。”“这是她的错?”虞浮凉眉峰凌厉难掩,墨眸浓如泼墨,他不高兴的情绪表现出来的很少,此时却极其清晰。孙莱垂下眸。美丽不是一种过错,有过错的是蠢蠢欲动的心。……老林将烤好的红薯送过来的时候,陈夏迫不及待地的跑下床,接了红薯又赶紧跑回被窝里面,她看向寒云。“云姨,等会再绣吧,你也来尝尝。”“好。”寒云把针线放下,拿了块土豆,将外面的皮剥了,立刻就露出来金黄金黄的土豆壤,香气扑鼻,热气腾腾。吃一口,满口香。陈夏咬的是红薯,又烫又甜,而且还非常滑腻,甜糯可口,刚烤出来的,每咬一下,甜味和热气同时出来,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陈夏一连吃了两个,肚子吃的鼓鼓的,这会吃多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吃的少,她和虞浮凉坐一块,虞浮凉看她吃了半天,碗里那点蒸鸡蛋都没有下去。陈夏主动解释,“先生,我不太饿。”“不太饿先喝点汤。”虞浮凉给陈夏盛了一碗清粥,“红薯吃多了?”“嗯。”陈夏捧着碗,里面放的都是红枣桂圆,“而且那个也可以挡饱。”虞浮凉重新拿起了筷子。“吃多了烧胃。”“我知道的,所以我也没有多吃啊,就两块而已。”虽然两块她就已经饱了。虞浮凉说,“既然喜欢,明天再多烤点。”下了一夜的大雪,天亮后,陈夏发现大雪还在下,但已经没有昨夜下的那么大了,而经过一夜的积聚,雪差不多到了半膝盖部位了。一直到半中午,青园通往陈家的路的雪才被清除到路两侧,陈海从陈家往青园清雪,老林让青园的人从青园往陈家清雪,然后半道接上,陈夏终于能顺利的回家了。陈海拿着铁锹,陈夏跟着他一起回去,“爹,雪还下着呢,你怎么就出来铲雪了?”
“这会雪下小了,而且雪和雨也不一样,淋不湿,不把路通了,你想跑回来都不成,走吧,赶紧回去,你娘还在家等着呢。”陈夏:“好。”陈家。二树和二花正穿着大棉袄在院子里堆雪人,陈海严肃道,“外面有风还在外面玩,不怕感冒是吧,赶紧进屋。”兄妹两个去拉着陈夏,“二姐,爹他好凶啊。”“为你们身体着想了,走吧,进屋。”冬天为了防止风吹进屋子里,许氏特意用一些破旧的布做成了一个门帘,虽然做工有些粗糙,但有了这个,屋内却是好了一些。许氏把门帘掀开,对几个人说,“赶快进来,夏夏,跑过来时冷不冷?”许氏摸了摸陈夏的手,见不太凉的时候才放下心。“娘,我活动后还热呢。”“不冷就好。”等一家的人都进来了,陈兰也重新坐下,屋门口多了门帘,屋里就暗了不少,所以屋里一直点着灯,中央摆着一个煤炉,许氏和陈兰就围着坐着。“姐,你绣的这是什么啊?”“是并蒂莲。”陈兰温柔的说。许氏给陈夏拿来了一些吃的,二树和二花也一起坐下来,陈海换了鞋到煤炉边烤手,他笑着说。“昨天下大雪之前,戚家那边托梁婆又来了一趟,言语之间有同意这门婚事的意思,兰兰也同意,两人的关系就先处着。”陈夏吃着花生,是炒过的,剥开之后外面的皮一搓就没了,吃起来脆生生的,陈夏牙齿也得劲。“那姐和戚大哥这算是确定了吗?”陈夏没想到这件事情进行的这么快。许氏一针一线的缝补着手里的衣服,“两人都有想法的话,确定两个人的关系确实快,兰兰说那个叫戚云的也很喜欢小丫,以后不一定再能这么这么合适的人。”陈夏忽然有些低落,“其实我还是觉得要嫁给喜欢的人才好,姐,你关心小丫没错,但是你应该想想你自己啊。”陈夏以为陈兰这么快的确定下来婚事,只是为了让村里的流言蜚语停下来,而完全没有考虑自己。陈兰轻轻笑了笑。“傻妹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考虑自己呢。”陈夏看她,“嗯?”陈兰就说,“戚云人老实能干,虽然平时很少,但是他只是少话,又不是不说话,总体来说,他这个人还是比较好的,再说了,我是一个嫁过人的人,又带着孩子,追根究底,他总要亏一些。”“但是兰兰——”许氏说,“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成家后,你们两个在一块,做什么都是为你们的家好,没有什么谁欠谁的,你也不能一直有这样的观念。”陈兰明白,“我知道,娘。”陈夏看了一会,指着陈兰绣的并蒂莲,“娘,我能不能也学这个啊?”“夏夏,好好的,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之前不都是不愿意学?”许氏打趣的看着她。陈夏耳根红了红,“我就是想学了嘛,娘,你就教我好不好?”“好好好。”许氏把手边的活放下,交代陈海好好看着煤炉,别让孩子靠太近,她去里屋里找了一个绣花针还有彩线,穿好针之后给了陈夏。“你先跟着你姐姐学两针,看看手感怎么样。”陈海提醒道,“二树,二花,别靠你姐太近。”二树和二花立刻坐端正一点,但眼睛还是时刻看着陈夏手里的针,许氏见他们那么好奇,“你们两个也想拿针?”二树和二花同时摇摇头。“这针太细了,根本都捏不住,二姐,你看你手都是动的。”陈夏有些没面子,她是手抖,“我这不是在学,去去去,玩去!”许氏笑个不停,“好了好了,二树和二花,你们进屋吃东西去,顺便看看小丫醒了没有,别捣乱她。”二树和二花立刻跑着去了。陈夏特别控制了一下,让手不要动,但是捏着一个跟头发丝这么细的东西,实在有点困难,她坚持着绣了两针就做不下去了,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有些泄气。“娘,这到底怎么绣啊?”“别着急啊。”许氏道,“我之前不是教过你几种针法,你先把它们练习好,才能下手绣啊,你姐也是练了许久呢。”陈兰做了一下准备工作。“夏夏,我再教你一下。”……虞浮凉没想到陈夏回家一趟倒是带了一手包回来,他抓住陈夏的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针孔?”陈夏仔细看了看,根本都不太明显,虞浮凉竟然能看出来!他视力也太好了吧。“我在家里练习针法来着。”“好好的学那个干什么。”陈夏不说理由。须臾后,虞浮凉说,“量力而行,没人逼你学什么。”陈夏抓住虞浮凉的手,语气欢快,“熟能生巧啊,我现在虽然不成功,但等练习多了肯定会很熟练的。”到时候她就可以给虞浮凉绣一些东西了。虞浮凉揉了揉她的头,没再说话。第三天,彻底天晴,陈夏也开始上学了,与此同时,学校里面多了一些传闻,说陈夏多次与校外的社会人士有接触,基于这种情况,各种言论应运而生,刘庆得知这件事之后,仔细思考,最后问也没有问陈夏,便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