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怀铮果然在保险柜里找到了那厚厚的一叠报告。报告每年一次,无一不显示蔺远舟的精神状态异常。泛黄的纸张说明着报告年代的久远,不似作假。
然而蔺怀铮确定,他开启过无数次保险柜,从未见到这些。
此时家中没有别人,蔺怀铮不顾形象地坐在高定手工编制地毯上,一册一册地翻看着报告。从竹筝筝被确认死亡的那一年起,蔺远洲的精神状态便已被确认异常,这些年,报告都显示他无法走出爱妻死亡的阴影,沉沦在自己编织出的幻境里。
蔺怀铮很清楚,这是个谎言。
但他需要这个谎言。
秘书发来消息,说已经安排贺语柠在禹城蔺氏旗下的疗养院入住。蔺怀铮丢开手机,疲惫地捏着眉头。
先是陆芙,然后是这个“贺语柠”……他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他不是没有察觉自己被命运的眷顾,或者说,曾经的眷顾。从蔺远洲对他无条件的偏爱倚重,到贺语柠为了他硬生生抹去自己的本性,彻底变成他所喜欢的模样,再到他面对业内劲敌无往不利的战果……
一开始,他会觉得这样顺遂的人生美好得不真实,时不时担忧自己会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但时间长了,那点患得患失早就淹没在接连不断的胜利中,他变得心安理得。
正如“贺语柠”脱口而出叫他“男主”,蔺怀铮也是这么相信的,他这样的人,本就该是世界的主角。
那个汪家的千金问过,他与贺语柠那次命运的相遇不过是一点上不了台面的算计,怎么会瞒得过被寄予厚望的蔺家继承人?是啊,蔺家的人脉遍布整个禹城,吴有全父女委托私人侦探调查他目前的事情,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就报到了他面前。
只是那个骄纵好强的汪小姐又怎么会明白,看着一个女人为了得到他的垂怜,把自己改变成他所喜欢的模样,那对男人而言是怎样的成就感。
蔺怀铮憎恶汪甜恬这样的女人,她和谭珍一样,妄图用那点所谓的才能与男性分庭抗礼,相比起接受她的好感,将她的心意践踏在脚底,会带给他更大的欢愉。
而贺语柠不一样,她让自己成为了像他母亲一样的女人,柔弱惹人怜惜,她费尽心思,只为了获得他的庇护。蔺怀铮看到她照片的那一刻起,便深信这是命运给他的奖赏,否则世界上怎么会有与他母亲如此相似的人,并想方设法获得他的爱?
他不在乎贺语柠有什么目的,只要她乖乖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他很乐意成为她的靠山。
毕竟他是主角啊。
本该是这样的。
蔺怀铮抹了把脸,通知秘书安排去珠岛的行程,抓起那一叠报告出了门。不管他父亲究竟做了什么,他都必须把人捞出来。
蔺氏的股票刚刚因为他在陆芙手里吃亏导致公众形象有损,狠狠跌了一大波,如果此时蔺远洲再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上飞机前,他告诉秘书:“去通知贺语柠,我回来后有事跟她谈。”
不管“贺语柠”是如何做到的,那一叠厚厚的鉴定报告都是货真价实。
警方反复确认后,不得不按照规定释放蔺远洲。但释放归释放,案件牵扯到人命,警方相当重视,蔺怀铮让公关团队和法务部与警方周旋了很久,终究没能将案件进展的通报压下来。尽管通报的内容中将蔺远洲的名字以“蔺X洲”代替,但只要有心人稍微探查,很轻易便能将蔺家与案件联系起来。
返程的飞机上,蔺氏父子的脸色都很不好。
“爸,你自己主动辞职吧。”蔺怀铮率先开了口,他冷漠地对上蔺远洲惊怒的眼神,说道,“我不想去问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只是为了蔺氏不被牵连更深,你也得退下来。”
“不过是一桩陈年旧案……”蔺远洲不甘心,“你不是都解决了吗?”
“陆芙是个怪物,她的手段不是你我能想象的。”蔺怀铮不容置疑地说道,“这次帮我们的那个……那人,要是它真能跟陆芙对抗,也不会拖到现在才被迫出手。”
蔺远洲难以接受:“一个山里出来的小村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恐怕就是山里的什么精怪换了她的芯子,”蔺怀铮也忍不住磨牙,回想起这段时间他在陆芙那里碰的壁,他每一块骨头都恨得发疼,“无妨……此次出手帮我们的高人与她势不两立,以后她就嚣张不起来了。”
“……可你不是说那人敌不过?”
“那是它之前没有遇到我。”蔺怀铮对此倒是很有自信,“陆芙选了汪家,它选了我,我们走着瞧。”他看着蔺远洲因为愤懑和伤病而越发苍白的脸色,不禁放软了语气,“您差不多也到退休的年纪了,以后交给我就好……我给你安排了疗养院,先把身子养好。”
蔺远洲挣扎了半晌,还是同意了。
在蔺氏新一周的运营例会上,蔺远洲提出了辞职。他主动开口,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要发难的几位董事倒是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憋得脸色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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