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举家之力给张子义证明清白的行动先不谈,近几日,远在东部沿海的禹城贺家的王梅总是睡得不安稳。
连续好几晚,她都做了同样的梦,梦里她那名义上的女儿,也就是贺家真正的千金,总是顶着那张形容憔悴的青白面庞,双眼淌着浑浊的血泪,声嘶力竭地质问她为什么要李代桃僵。梦境的最后,贺家真千金从楼顶一跃而下,王梅仿佛被锁在半空,被强迫着俯视身躯摔得扭曲破碎的年轻女孩。
她吓得要尖叫,喉咙却像被塞了棉花似的发不出声,只能惊恐万分地看着地面上身姿诡异的怪物一点点坐起,骨头断裂的手臂软绵绵却又无比坚定地掐上了她的脖子。
“啊!!!!”
王梅一声惨叫,终于从梦魇中挣脱。
天色已经大亮,晨风伴着庭院里地花香吹进了房间。虽然是佣人房,王梅地房间面积却也赶得上寻常人家地客厅了,孟唯芳对待这个跟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的心腹很大方,王梅的衣食住行向来讲究,贺家人不在庄园的时候她跟家里的女主人也没什么分别。
而此时,自诩贺家半个主人的王梅正缩在被子里发抖。
一次也就算了,连着几天跟个摔得面目全非的女鬼面对面,她实在顶不住。王梅敷衍地做了洗漱,估摸着陆阿婆已经起床了,往老家打了个电话。
“喂?妈?”电话一接通,王梅便焦急道,“那丫头最近怎么样?”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若不是轻轻的呼吸声,王梅都怀疑话筒边没人。
“喂?妈?陆……阿芙?阿芙是不是你?!”梦里女鬼的脸闪过脑海,王梅的火气一下子窜了起来,骂道,“死丫头你作什么怪呢?!让你外婆接电话!”
话筒里传来一声轻笑,接着通话被挂断了。
耳边传来地忙音刺激着王梅的神经,她太阳穴突突跳着,眼前有些发黑。忽然,被扔在一旁的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了,显示收到了一条彩信。王梅做了个深呼吸,点开信息一看。
一本已经泛黄的DNA鉴定报告。
王梅尖叫一声,栽倒在地。
恢复意识时,王梅躺在庄园的医务室里,贺家的家庭医生正在给她挂点滴。
“医生……”王梅出声,嘶哑的音调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动静引起了医生的注意,他查看了一下王梅手上的针口,确认无误后将她扶了起来。“王姐,你让小姐受惊了。”医生的语气不咸不淡,对王梅受到的优待并不意外,“小姐给你放了一天假,回头记得道谢。”
“啊,肯定、肯定会的。”王梅不迭地应着,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暖流,可随即,她呼吸一顿,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看向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解锁。
那条彩信不是噩梦,依然安静又嚣张地躺在短信列表的第一条。
王梅的手有些发抖。
“你有点低血糖,挂完这瓶葡萄糖记得叫我。”医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情绪起伏,还是交代了一句。
王梅麻木地应了声,在医生出去后,迷茫的面具瞬间破碎,惊慌和恼怒的神情爬上了面容。
怎么办!怎么办?!?那死丫头知道真相了!
王梅焦躁地咬着手指,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她拿起手机,给丈夫吴有全打了电话。
“老吴,坏事了,那死丫头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吴有全一个激灵,平日里老实木讷的男人这一刻无比迅速地领会了妻子的意思。“这、这怎么会?谁告诉她的?!”
王梅哽了一下,有些讪讪地说道:“我……我藏在我妈那里的DNA报告给她翻出来了。”
“什么!”吴有全嗓门一下子大了,“你脑子坏掉了,那种东西怎么能给你妈?!”
“你吼什么!我妈不识字,放她那最安全!”王梅顶了一句,又咬牙切齿道,“一定是那死丫头手贱到处乱翻!”
吴有全急道:“安全!这都出事了还说安全!你怎么没把那东西烧掉?!”
“烧个屁!没有那个,我怎么让柠柠相信我的话?”王梅气急败坏,“反正事情都这样了,你管我烧没烧呢,快想想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