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之前的意外,陆阿婆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让陆芙再进山。婆孙俩在家闲着没事,天天跟村里的阿姨大姐们唠嗑聊天。
“芙芙你是在家养伤不知道哦,我听我男人说,这次他们那些警察哦,有贵人保佑!”张家的大婶啃着陆芙买回来的冬瓜糖,含糊不清地给她透露,“山里头那些个人,那么多枪枪炮炮的,那些警察一个都没出事嘞!”
陆芙给陆阿婆倒了杯水,瞥了张家大婶一眼,道:“咋的,警察没出事你还不乐意了?”
张家大婶吓了一跳,赶紧摆摆手:“你别瞎说,我才没那么讲,可是芙芙你想,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嘛,不都是取得胜利之前肯定要有牺牲,这次咋就那么顺利嘞!”她顿了顿,见陆芙没给她倒水的意思,只好咽下糖果顶着有些发干的喉咙继续说道,“还有啊,我听说,这次被逮的那些人,都喊着说见鬼了!是鬼把他们抓了!”
“……”陆芙搜刮脑子想了想,好像没啥能反驳的,“那确实。”
张家大婶:?
她有些拘谨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年轻女孩,总感觉陆芙这个假期回来好像变了一些。换做以前,陆芙那跳脱的性子可最喜欢听这些八卦,恨不得自己跻身八卦第一现场,哪会像现在这样兴致缺缺的,说话还没头没尾。
陆芙从她的神色里猜到了大概。她没太在意,自己的改变迟早是要在村里过明路的,她重走这一趟,又不是为了藏头缩尾地过日子。她转了转左手手腕上的黑色珠链,那是黑雾和命盘的拟形,山里那些人被逮住之后她就撤了给对方的束缚。
蓦地,她挑了挑眉,看向张家大婶。
“那些人见没见鬼不好说,但张子义最近有点麻烦啊。”
张家大婶变了脸色。
张子义是她小儿子,张家为了拼儿子,前头生了四个女儿,一家子以前过得紧巴巴的,也没舍得苦了他。所幸张子义还算争气,大学毕业后跟人合伙做生意,倒腾了几手后积累了点本金,开了家物流公司,收益不错。他也知道感恩,对父母和四个姐姐从不吝啬,前两年更是回老家出资修路,还把家里的老房子翻新了一遍。说起张家幼子,村里个个都要夸上两句,张家大婶更是以小儿子为荣。这当下突然听陆芙来了这么一句,张家大婶窒了一下后,恼怒起来。
“陆芙你怎么回事儿?!”张家大婶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我又没惹你,你好端端诅咒子义做什么?!”
陆阿婆见张家大婶发火,也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杯子拍了陆芙一下:“阿芙你别胡说,你子义叔好好地呢!”
陆芙垂下眼,慢条斯理地转着珠链,仿佛张家大婶的怒火不是冲她来的。看她那无所谓的样子,张家大婶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忍不住去扯她手上的链子,不想手刚触及珠链,一道尖啸便在她脑中蓦然响起,张家大婶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
“陆、陆芙你……”她牙齿有些打颤,眼前的女孩依旧神定气闲,可仿佛有一瞬间,她变成了来自地狱的女鬼。
“婶子火气别那么大。”陆芙抬眼看了看她,嘴角带笑,“要是你不开心了,就当我没说。不过——”她摩挲着珠链,一字一顿道:“再不抓紧时间找人,谁都捞不了他。”
她朝窗外看去,来执行搜捕任务的特警队已经在村口集合,任务圆满完成,他们即将收队。张家大婶失魂落魄地看着陆芙,想要质问牙齿却在打颤。陆芙刚给她来了个下马威,她此时是没胆子冲着对方大呼小叫。
陆芙随便两句打发了张家大婶,把陆阿婆扶回屋里,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去村口看热闹。混在村民里看着特警队的成员井然有序地上了越野车,陆芙唇角勾起。
快走吧,快走吧!
拜拜咯,我的噩梦。
然后她的好心情戛然而止——之前那个眉眼锋利的特警忽然回望过来,与人群中的她对上了视线。陆芙笑意僵在嘴角,看着对方与队友交谈了几句,然后径直朝她走来。
啧,这人怎么回事儿?
都保住腿了,麻溜地回去不好吗!陆芙内心在咆哮,但看着已经走到眼前的特警,最终没有转身逃跑,毕竟她现在要是溜了,这八卦起码在村里传三个月,她别想好好放假了。
“陆同学。”高大的特警在她面前站定,语气如同那日一般温和,“身体好些了吗?”
陆芙保持着符合年龄身份的微笑点点头,说道:“祝你一路顺风呀,警察同志。”
特警:“……”
这姑娘怎么回事,开口就是逐客令。
特警轻咳两声,没接陆芙的话,开启了自己的话题:“有些事情想跟陆同学你了解一下,之前听说你在养伤不方便,不知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