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平作为一家之主,大局观不必多说,但在细节上还是有些粗枝大叶。
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能相处和谐,那是在双向努力的前提下才能做到的。汪甜恬作为汪家曾经的独生女,年幼父母离异,汪海平再婚时她已到了叛逆期的末尾,开始懂得体谅父亲,薛惠清也是个大体称得上良善温和的女人,在诸如此类理想的条件下,薛惠清诞得麟子之前,这对继母女之间的关系都要说一句如履薄冰。
这些年家里的幸福美满让汪海平早就把薛惠清备孕时的神经质和汪甜恬长期不归家的冷淡抛到了脑后,自然也忘记了女儿主动打破僵局,请了专门的营养师团队给他调养身体,约束他作息饮食的时候,他的尴尬和恼怒。
当然,这一切波折在薛惠清生下一个健康强壮的男婴之后都烟消云散了,他对自己的四口之家的印象始于薛惠清产后,一边喝着女儿请营养师精心炖的鸡汤,一边泪流满面地向女儿道歉的场景。
汪海平记不起家里曾经的暗潮涌动,但家里的两个女人都记得。
汪甜恬是长女,有自己的事业,一直以来都明确表态不会继承家业,对汪铭明而言除了是姐姐再无其他,薛惠清自然愿意用善意相待。
在原来的剧情里,汪甜恬苦恋蔺怀铮无果,天天借酒消愁,薛惠清是真的心疼她,又怕自己说话分量不够,腆着脸去找了汪甜恬的生母,忍着对方的白眼好说歹说总算把人劝来,一起去开导继女。然而已经彻底被恋爱脑降智的汪大小姐就像个炮仗,谁点炸谁,先是指着薛惠清鼻子骂她不安好心,又对亲妈阴阳怪气地嘲讽她虚情假意,两位母亲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那之后,薛惠清再不管汪甜恬的事,只是偶尔在汪铭明问起姐姐的时候感叹自己和继女一起努力维护多年的关系就这么一朝化为乌有,而汪甜恬的生母早已组建新的家庭,对于这个叛逆不听劝的女儿,她自认已仁至义尽。
被陆芙插手不再痴恋蔺怀铮的汪甜恬依旧迎来了和继母的嫌隙,但这一次,她处理得很好。
所谓蚊子再小也是肉,修亭子的项目对汪家而言微不足道,但汪海平指名汪甜恬负责,意味着她依旧有可能参与其他汪家的产业,薛惠清自认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但这突如其来的安排还是让她心底一紧。
薛惠清很清楚,汪甜恬能力出众,年龄又比明明大太多,她若是真有什么企图,不是自己那小聪明全用在作弊上的儿子能招架的。汪甜恬同样明白继母的心思,她本人是对继承家业没有半分兴趣,但人心隔肚皮,这些事藏着掖着就会成为病灶,倒不如一开始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所以她把汪铭明带来了。
刘校长对这个牙都没换齐的小跟班很是意外,汪甜恬笑着解释:“这可是我们老汪家未来的顶梁柱,我这个当姐姐的以后还得靠他撑腰呢,所以要早点放他出来挨几顿毒打,把身子骨挨皮实了。”
原本对字挤得密密麻麻的合同感到无聊的汪铭明不禁坐直了身体,他虽然不想挨打,但是姐姐话里要对他委以重任的意思他是听懂了,心里还有点小骄傲。
汪甜恬知道他耐性耗得差不多了,也没强求,让助理带着他出去玩:“陆姐姐的要求你也知道了吧,去看看现场,试试看有没有什么想法?”
汪铭明兴致勃勃地绕着荷花池走了两圈,在助理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还让助理发表一下感想。助理看着那极其意识流的“概念图”,抹了把汗,老实承认道:“少爷,你这个理念我没太懂,不如你讲解一下,我帮你在旁边批注。”
汪铭明瘪瘪嘴:“哎呀,你真笨!算了,我跟你说说吧,就是像咱家那个四合院儿那样嘛,周围是带屋檐的,中间留个天井!这不就能有阳光了嘛。”
助理看着画面上那一坨浑圆的线条沉默了一下,默默写下了重点。蓦地,靠近岸边的湖水忽然冒起了水泡。
“喜——欢——晒——太——阳——”
助理:??
汪铭明:!!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少年瞪着那串气泡呆了几秒,转头问助理:“你听到了吗?”
助理接手这事之前被老板打过预防针,倒是有点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个“地灵”跟人交流的方式这么……奇特又接地气。
“少爷,你忘记陆大师说的了吗,这亭子是为了荷花池里的‘那位’建的。”
汪铭明兴奋了:“原来你是地灵!你长什么样子啊?”
湖水静止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小地翻滚了一下:“会——吓——到——人——”
“我不怕,妈妈说过人不可貌相,陆姐姐愿意帮你,你肯定是个好人……好灵!”
大概是被这话鼓舞了,湖水荡起涟漪,汪铭明和助理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和煦气场扑面而来,掠过他们身边,最后停留在池塘边的观赏石上。空气仿佛波动了一下,紧接着在两人眨眼间,观赏石的形状变成了一个杂糅了触须、鱼虾、叶片甚至是人手形状的……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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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助理没遭住,脚一软跌坐在地。他这一动静,观赏石瞬间变回了原样,下一秒出现了裂痕,迅速崩解成了碎块。湖水又是一阵涟漪,消沉地冒着泡。
汪铭明张大了嘴巴,两眼发亮:“妈呀,好酷炫的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