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方涉川住院的事,我对外面餐饮店的卫生状况生出了疑心,索性找了个做饭阿姨,负责我的午饭。
方涉川只住了一天院,第三天中午就拔了吊瓶,跑到我公司来了。
公司前台给我打来电话,我一听这个名字就开始头疼,看了眼时间,距离午休还有近一个小时,也不知道他跑来这里做什么。
“付总,要让他进来吗?”前台在电话里问我。
我原本想一口回绝,目光落在桌边那份装订好的竞标书上,脑中一个念头闪过,立时改了主意:“让他来我办公室吧。”
磨砂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我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方涉川,朝他笑了笑:“圆桌上有果盘,饿了的话可以先垫一垫。”
方涉川明显愣了一下,依旧保持着推门的姿势,警惕地看着我。
“想喝什么?咖啡还是茶?我让人去准备。”我拿起电话筒,做出要拨号的模样。
方涉川还是不动,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憋了半晌才开口:“你没事吧?”
“害你住院,我心里的确过意不去。”我认真解释道。
方涉川不为所动:“我不信,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平心而论,我对他的确有所图——方涉川能一眼看出零件抄袭,对设备行业的弯弯绕绕也知道不少,我和阚绪临时赶出来的竞标书多少还有一些不足,如果他愿意搭把手再修改完善一下,倒是能帮我不少忙。
只不过……这种讨好别人的活我实在不太擅长,默默长舒一口气,我决定最后再尝试一次。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身衣服很好看。”我边说边上下打量方涉川,害怕他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显得你整个人都特别帅气,真的。”
方涉川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然后冲我眯起了眼睛,露出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好吧,趁着小爷我心情好,有什么事赶紧说,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眼前一亮,有种拍了个好马屁的成就感,将那本竞标书递给方涉川:“这是我和阚绪做的竞标书,你见多识广,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了。”
方涉川坐在沙发上,接过那本书册,翻了两页,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冲我招了招手:“给我准备一支笔,一杯冰美式……还有,我中午要吃松鼠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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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涉川前后花了两个小时,将竞标书改了一遍,我拿过他修改后的内容,对照着修改前的版本看了一遍,更加确定他之前写过类似的方案。
对着电脑完善了一下午,确认内容差不多了,我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天已经完全黑了,雪花卷在风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击打着窗沿。
方涉川窝在沙发里,不知什么时候睡熟了,我捏了捏鼻梁,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他半梦半醒地睁开眼,一脸迷茫地看着我。
“外面下雪了,你先回家吧,再晚路就不好走了。”
方涉川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几点了?”
“快八点了。”
“噢,”他翻了个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扭头看向窗外飘飘扬扬的雪花,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转头看向我:“你还要多久?”
我估计了一下时间,道:“最少还要一个小时,我给你打个车,你先……”
没等我把话说完,方涉川就开口截住了我的话头:“一起走,我等你。”
“可……”
“我等你。”他盯着我的眼睛,似是很坚定的开口,但说出来的还是这三个字。
我有些无奈,想了想又问:“饿不饿?要不要出去吃饭。”
电脑看了太久,我只觉得头晕眼花,尽管外面正在下雪,我也想出去转一转。
方涉川原本怏怏的,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我要吃对面那条街新开的私房菜。”
“行,”我走到门边,取下了衣架上的大衣外套:“走吧,我请你。”
因为距离不算远,我没有开车,和方涉川步行穿过了一条马路。
或许是下雪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并不多,道路两旁的商家装饰着五颜六色的彩灯,映的一整面玻璃墙都花花绿绿的。
“圣诞节快到了。”方涉川莫名兴奋了起来,他脚步很快,带着年轻人独有的轻盈,踩在雪地上,只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脚印,很快又被洒下来的雪花覆盖了。
我嗯了一声,说:“我不信教的。”
方涉川不满地嘟囔出声:“你真扫兴,谁信教啊,不都是找个玩乐的由头吗?”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像极了最讨人厌的老古板,我默默闭上了嘴,然后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离年轻人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