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元语心像突然找到了靠山,愤愤道,“这是您的随从么?先前安西公主出嫁,臣女正观礼,他不分青红皂白与臣女起了冲突,还说自己当差之处能接触到不少大人物,威胁臣女要让父亲知道。您可饶不得他!”
怎么颠倒是非……贺兰明月下意识要辩解,瞥见高景笑意更深,话到最后被自己咽下。
高景一双眼看进他的心似的:“真的啊?”
柔软缱绻的语调,不像问话,倒像在撒娇,贺兰明月无法否认与元语心的“冲突”,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睫。
元卓迩察言观色良久,知道这侍从能跟随高景去到高乐君院中,不是心腹也是看重之人,眼见妹子冲撞了他,连忙打圆场道:“兴许是有些误会。殿下,舍妹娇生惯养,不常与外人打交道,言辞之间难免冒犯,这……”
“无妨。”高景突然伸手拍了把贺兰的后腰,“明月,你给元小姐赔个不是。”
贺兰明月点头,还不等他说话,元语心突然道:“不必殿下驱使,臣女不要他认错……二哥说得对,臣女也有不是的地方。”
这话让正要道歉的贺兰明月愣了,高景却顿时一敛笑意。少女怯生生地望向贺兰明月又突然闪躲,十足的小女儿情态,他突然不太舒服。
娇艳的脸,含情的眼,元语心轻道:“事已过去了,看在殿下的面子上,臣女便不同他计较,只是……不知这位侍卫大哥如何称呼?”
不等贺兰明月回答,高景蓦地站起身,一把拽过了他的手:“时候不早了,孤须得回宫去——元二公子,往后再有趣事,你可到漱玉斋与孤说。”
他言罢没有半点留恋就转身离去,贺兰明月哭笑不得,轻轻地捏了一把高景的手心,又被瞪一眼后才收敛。
水榭内,元语心尚在茫然:“二哥,我惹殿下不高兴了?”
元卓迩仔细一想方才高景的表情和他二人亲密姿态,顿时满头冷汗,“你”“你”了半晌,数落不得她,自己追着给高景赔罪去。
可高景哪会等着他来替人求情,不待元卓迩追出来,已登上车驾扬长而去。
道路微微颠簸,高景突兀抬手就是一掌,作势要打人,最终落在贺兰明月胸口:“你还在笑,有什么可笑的!”
贺兰明月抬手摸了下脸,才意识到自己从元府出来后嘴角一直向上扬,顺势握住了高景的手:“殿下为我出头,心里很欢喜。”
高景瞪他:“为你出头?孤只觉得丢人,这么个侍从在外惹事,都被人告状告上门了……”
“那,殿下怎么阻止元小姐问我?”
“元小姐?叫得倒是亲密!”高景想踹他一脚,又被拖住脚踝架在了贺兰明月大腿上,脸颊泛起一片绯红,怒道,“元语心一见你眼睛都直了,不晓得肖想了多久……安西公主出嫁,今年三月的事儿了孤今天才知道,贺兰明月,你、你……你做什么!”
靴子被脱得扔到车厢一角,贺兰揉了揉高景的脚心,感觉他瑟缩,变本加厉地靠了过去,倚在高景身边亲他的侧脸。
“殿下,我任您罚,行么?”
一截雪白的脚踝被他拿在手里,高景不知想些什么,面色越发红了:“罚,自然要罚!狠狠地罚,就……罚你……”
后面的话逐渐小声,他贴着贺兰明月的耳朵说了几个字,顺势被搂进了怀里。
车辙碾过街道石子时嘎吱一声,掩过了内中半句短促惊叫。
第28章星汉西流夜未央(四)
车驾穿过层层宫门,最终停在了北殿外。高景下车时脚软了片刻,贺兰明月扶住他,又被瞪了一眼,显然还没消气。
只是甫回北殿,皇后差人传召,高景不得不前去与她议事,临行前狠狠地留下一句“等晚上再收拾你”,贺兰明月听了便笑。
皇后似乎不喜欢他,也对高景倚重他颇有微词,因而除了宴会与节日,高景去北殿的护卫总会换另外一人。起先他以为只是皇后瞧不起自己来历不明,而后才知道若真如此皇后反而放心。
摇光阁内新移栽了一株银杏,树叶碧绿,随风作响。贺兰明月坐在树下,放松地伸长了腿,弓着背,盯向自己的靴尖发呆——他很少有这样放空的时候。
不多时,脑中又开始多想。
车驾比起床榻狭窄太多,他跪在高景面前,对方一双白皙修长的腿架在肩上,随他的动作微微颤抖,脚趾蜷缩又放开,压抑着喉咙里的声音。他抬起头,嘴角挂着一点残痕,高景闭着眼睛,脸颊是艳丽的红,手指按住他的肩膀,良久回不过神。
自与高景有了种种荒唐行径,贺兰明月愈发想不通了——他到底想要什么?要高景离不开吗?可好似至今他们只有身体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