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严,你没事吧?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说,让你别喝那么多酒,你还喝。”
絮絮叨叨的声音从头顶劈头盖脸的传来,声音的主人似乎觉得这样骂还不过瘾将闻严半拽半扶的拉起来,准备让他好好直视这痛苦,然而不知道是自己用力过度还是闻严这小子这个时候虚的厉害,他拽着闻严胳膊起来,那刚刚还重重的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此刻轻飘飘的站起来撞在了自己胸膛上。
那一声闷响够两个人疼很长时间的。
然而路从期根本都来不及的疼。
因为他听见撞进自己怀里的闻严此刻如鼓雷般的心跳重重的敲在自己耳膜上。
这种心跳律动的不正常的让一向是理科生加直男思维的路从期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你没事吧?你这个是血压增高,酒精会刺激血压……”
闻严摇摇头,在他看来就只是在自己心上人的怀里借机蹭了蹭,路从期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钻进他鼻腔的时候,几乎让他一瞬间味觉全都封闭失灵,撞来撞去还是那个味道,而后由那个味道传入自己的各个感官。
仅仅一个味道,他都能够合理分配给自己所有的感官然后脑补出一场春宫大戏。
肖想着的闻严却只是埋在路从期的怀里装作胃疼直不起来腰的样子,而后低低的说:“没事,我也喜欢。”
路从期听着闻严上下文不连贯的扯淡,便当成最后的胡言乱语一并打算处理了。
闻严也是真的疼的一身冷汗,这短暂的大起大落的情绪起伏整的他一瞬间疲惫起来,他却像是怕路从期听不到,声音加大了几分:“我也喜欢。”
而后便靠着路从期的肩膀就此无声。
半真半假的装睡是闻严喝醉之后一直特别喜欢玩的花招,因为每一次喝醉都是他和路从期少有的身体接触,他贪恋路从期每一次和自己的接触,哪怕是只是简单的触碰带给他触电般的悸动和兴奋都让他上瘾般的贪恋起来。
闻严总觉得自己是被路从期给惯坏的,不管多晚自己喝的烂醉如泥,只要他一个电话路从期都会任劳任怨地把他给接回来。
可是,他不明白。
为什么呢?
就像路从期明明不会喜欢那个女生,却会给她自己的电话号码一样。
路从期为什么就要好到让所有人最后都喜欢上他也不过分的那种程度?
闻严借着周围不明来源的光打量着此时此刻正认真看路的路从期,应该是升高三学业压力大的缘故,路从期现在已经轻微的近视,那双过于温和无害的眼睛,顺着眼皮是一条好看的弧度,像是在一座桥乘着潺潺流动的河。
这条河一路承载了亿万光年沉淀的风景和少年人特有的热情和求知,沉淀了太多的东西,根本说不上干不干净,只是觉得这个人的平静的眸子下一定会有特别丰富的东西在吸引着闻严去探索。
路从期背着闻严一路从校门口走到宿舍的时候,闻严甚至连呼吸都逐渐平稳了起来。
他感受着闻严喷在自己脖颈上的呼吸,思绪却越飘越远,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小孩学着大人的样子在夜市摊里灌了半瓶白酒最后喝到胃穿孔,进了急诊,也是这样委委屈屈的给自己打电话。
闻严唯一继承他父亲的,怕就是这个嗜酒的性子的吧?
路从期轻轻叹了口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次眨眼都别人的注视下。
高三宿舍为了方便都统一搬到了一二楼,由于路从期的缘故闻严差不多都混熟了,但也只是闻严单方面的混熟……毕竟闻严恶名在外,烂到发臭,以年级第二,高三实验班班长带头抵制的人物。
但也没有丝毫作用,谁让这人跟年级第一走得近。
年级第一,跟全校走得近。
路从期将闻严放在床上,简单的洗漱之后,就又在桌子前架起了一盏小台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尽管闻严给学业繁重的他添了多少麻烦。
高三所有人的学习状态基本上都是互相攀比的,见不得任何一个人比自己多做一套题,多学一会习,因为害怕被赶超而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只是路从期好像一直都保持着自己进程,心无旁骛的像是心中早已经有了很明确的目标。
是什么样的目标能够让你明确到连周围的竞争都可以无视?
闻严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害怕,那是怕一个人突然撇下自己不跟自己玩,而去奔赴一个更好的地方,拦着也不是,任由他走也不对。
他突然睡意全无的睁开眼就这么看着路从期学习的背影,路从期的背影就委委屈屈的缩在一盏插在充电宝上的小灯管里,灯光所及打下的阴影中溜进了一大片的黑夜,慢慢连那印在墙上的背影都辨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