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江汀就醒了。
来茗村这么些天,这是他头一回比贺川起得还早,蹑手蹑脚地下床翻行李箱。
贺川睡眠浅,被他吵醒后不悦地问:“找啥?”
“我……”江汀根本不想承认,自己昨晚梦到他了,更不敢承认此刻的小小江发生了什么,“没、没找啥。”
贺川不信,坐起身,朝他扬扬下巴,“手里拿的啥。”
江汀脸都快红透了,飞速说了句“不关你事”,逃也似的跑到院子里,以最快的速度把手里藏着的东西给洗了。洗完还不好意思晾外边儿,只能攥在手里,回自己房间晾。等再回贺川屋时,对方正坐在床边,冷脸不说话。
“那个,我就出去晾了个衣服。”江汀说。
贺川问:“衣服昨天我不是都帮你洗过了吗,还洗什么?”
贺川说话间,看到外面晾着的内衣,什么都明白了,一下子拉下脸,冷着声音说:“梦着啥了。”
江汀吓得声都变了:“哪哪哪有!”
这反应等于坐实了贺川的猜测,当哥的带着一股无名火,问他:“昨天睡前在跟谁聊天?”
江汀才不肯承认,信口道:“师姐。”
“哪个师姐。”
“舞蹈学院的,我跟她取经。”
“然后就梦着她了?”
贺川偏爱哪壶不开提哪壶,江汀羞得都不想说话,愤愤道:“哎呀都说了没有!”
正恼着,见贺川大腿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江汀立刻反问:“你还说我呢,我都没问你!大早上就盖这么严实,藏什么呢?你不热?”
贺川把被子往髋骨以上又拉了拉,遮住清早正抬着头的部位,嘴硬道:“不热。”
作者有话说:
谁来帮我给他们把嘴撬开粘一起
p-不听话就不听话吧
俩孩子又闹不愉快了,不过也没闹太久,毕竟江汀自己都觉得理亏。
那晚上梦见贺川还遗了这件事儿,江汀谁也没说。不过,从那以后,江汀也很少叫贺川“哥”了。
少年整天浸润在青涩的小心思里,会因为贺川的一个消息捧着手机痴痴地笑,却只能占着身份的便宜,当着亲密的朋友,装得什么都没有。
贺川每次帮江汀批完卷子就去做自己的事了,可他不知道的是,江汀把他改过的所有试卷都收集了起来,放在一个超大文件夹里。后来要装的东西越来越多,从贺川写过的卷子到贺川划过的草稿纸,多到文件夹装不下,江汀又把它们都挪到了箱子里。
江汀越来越能确信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因为他喜欢他。
一转眼,贺川高考结束了。江汀一点都不担心他会考不好,贺川太学霸了,天生就适合干这些。他唯一担心的是,贺川要离开了。
贺川说过自己大学会去首都读——不是从平安里到市中心的距离,是隔着三个省的距离。江汀自己也要上课,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天天去找他,只有暑假有空。可惜贺川暑假也不在家,出去打工了,江汀想找也找不到。
江汀有次问贺川为什么一定要大热天去发传单,休息一天不可以吗。贺川说,越热的时候工钱越高。从那以后江汀就没有闹着要见贺川过了,只在自己生日、收到贺川送的钢笔后说,自己不要礼物,只要能时常跟贺川说说话就好了。
江汀没指望自己随口一说的愿望会实现,但他有时候觉得,贺川真的很像从天而降的哆啦a梦。
贺川去北京那天坐的是绿皮火车,硬座,九个小时。临上车前他背着军绿色的被子和一卷老旧的蛇皮袋,穿着二十块三件的t恤和五十块一双的运动鞋,然后把江汀叫到自己身边,说:“这个新手机你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