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紧也算不上,只是找他方便些。”清薇道。
她虽这么说,但话却不能这么听。如果不是很要紧,清薇估计也不会向他提起邱庭波。毕竟她总不好说,“这件事你办不成,非要他来”,这跟打赵瑾之的脸没什么分别。
但这一刻,赵瑾之装傻充愣,就像是没听懂一般,顺着清薇的话道,“既如此,你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清薇微微一怔,但没有表露出来,微笑道,“赵大哥肯帮忙,自然求之不得。只怕我请不起你。”
她面上一派自然,但赵瑾之听了这话,却隐隐明白清薇没有找自己帮忙的原因了。——未必是觉得他做不到,只是不想将他牵扯进这件事里来。
毕竟与那位有关,赵瑾之不怕,却不能不有所顾虑。或者说,清薇觉得他应该有所顾虑。
这样一想,心中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然而心里越是在意,面上反不能表现出来。他故作轻松的道,“请不请得起,且先说来听听。你本来预备要用什么东西去请邱庭波,原样给我便是。”
“邱大人要的东西,赵大哥你却未必要。”清薇道。
赵瑾之微微挑眉,“你怎知我便不要?”
“听说邱老夫人出身江南邱家。邱家富甲江南,攒珠绣是他家的招牌,老夫人年轻时亦精擅此道。只不过年纪渐长,精力和眼神都大不如前,因此不再动针线,但却酷爱搜集攒珠绣作品。今年恰逢她老人家七十整寿,邱家上下都在寻好的攒珠绣。我这里恰好有一件,是大宁年间流传出来的,听说是前朝宫廷御制,精美异常。”
这时节说某某天下第一,无人能胜,多半并不包括皇室豢养在宫廷中的工匠和绣娘。邱家的攒珠绣固然出色,但内造的东西绝不会比他差。前朝末年,骄奢之风盛行,那时攒珠绣也跟着花样翻新,出了许多新奇的作品。其后魏高祖起兵建国,大力遏制这种骄奢之风,崇尚节俭,这才渐渐扭转。
不过等过了立国之处那段艰难的时期,到了文帝年间,天下承平,喜好华服美食与各种精致之物的风气便渐渐恢复。只不过立国之初曾毁坏过大批前朝遗留的珍玩之物,少数则留存在宫中,因此民间少见。
所以清薇可以肯定,自己拿出来的东西,邱老夫人一定会喜欢。她老人家喜欢,邱庭波费些心思帮自己个忙,也就算不得什么了。但这东西只针对特定的人,赵瑾之拿了却是无用。
“前朝御制?是福禄寿三彩攒珠绣?”亏得赵瑾之也明白里头的门道,立刻问道。
清薇微笑道,“是五彩。”
珍珠的颜色以白和粉为主,尤其是用来做攒珠绣的米珠,因为体积小,形成时间短,无需蕴养,珠光便较淡,颜色也多是白色。所以三彩攒珠绣已是十分难得了,赵瑾之的婶婶手中便有一条三彩的帕子,虽然是小件,但因为颜色好,又有福禄寿的好意头,因此是她的心头好,平日里都郑重的收着,只有客人来时才会取出把玩。
因此一听清薇说是五彩攒珠绣,赵瑾之立刻道,“不必去找邱庭波,东西给我。不管什么事,我总替你办了。”
“那我去取。”清薇道。
赵瑾之连忙拦着,“不必着急,等我办完事再给不迟,只是千万给我留着,别再给人了。对了,你先说说,你手里的是个什么东西?”
“说来凑巧,是个抹额。”清薇抿唇笑道,“因此我才说邱大人会要。”邱老夫人正是用得上抹额的年纪,这份礼可不就是恰恰好么?
清薇一边说,一边笑睨着赵瑾之,显然也是明白了他的用意。
一个多月的时间,足以让清薇理清赵瑾之同邱庭波那点针尖对麦芒的关系,虽然历史渊源还未寻到,但这两人很难和平共处,事事都要争个先来后到,已是可以肯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