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便教导儿子要把握好里面的度。这个说法是拿出来糊弄民众的,你别自己信了,以后也要这么教育你的子孙后代。被套进去傻乎乎地觉得自己确实不配为君应该禅位给气运之子的话,祖宗也救不了他。扶苏还和儿子说:“其实这样也好,要装气运之子就要承认自己是嬴姓秦氏的子孙。乱臣贼子都下定决心改姓认你当祖宗了,也活该人家能够篡国。”当王室里出不了能当领袖的人物时,人家起义军首领也不会傻乎乎放着这么好的大旗不往身上扯。编个说辞,说自己是嬴家流落在外的子嗣,就能冒领龙脉庇佑的名分,情况复杂的时候可能一下子冒出来好些人冒领。那他们就打去吧,无论谁赢了都得认始皇帝当祖宗。而且赢的人大概率还是里头最得民心最有能力的,正好佐证了气运之子确实不凡的说辞。扶苏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比单纯只保留了秦的国号强一点,毕竟改姓认祖了。桥松:!!!父亲怎么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啊!祖父你也不管管他!大秦好着呢,才没有什么贼子篡国!哪个开国之君整天想着亡国的事情啊,虽然他爹也不算开国之君,但他祖父勉强能算。桥松只想说,你们担心得也太远了。先担心一下这么复杂的说辞宣传出去后,会不会自己先玩脱了吧。扶苏嗤之以鼻:“各种律法比这个复杂多了,你以为我和你祖父跟你一样傻?”他和父亲肯定能在驾崩之前将这个说辞推入正轨,给后人留下足够的执行经验。后人只要照着他们的方法做就行了,一般都出不了岔子。秦王政见孙子还是有点崩溃,只能告诉他你得习惯这个,你爹就是这么操心。以后你还会见识到更多,这才哪儿到哪儿。顺便秦王政还点评了一下改姓这点:“如今嬴姓的人太多了,他们真要改都不必改姓,只要改氏就好了。”别的不说,李信将军还是嬴姓李氏呢,往上数在上古全是一家人。哪怕日后以氏代姓了,要他们改回嬴姓其实也没什么压力。本来就是先祖时期使用的姓。所以重点不是改姓,而是改氏。秦氏才是单纯指他们秦国这一支,以后族谱里要重点标明,不能只改个姓就糊弄过去。扶苏点头赞同:“还是父亲考虑得周到。”作者有话要说:桥松:祖父怎么也这样???连人家怎么改姓你们都提前安排上了,啊???秦朝的记载太少了,史官的记载几乎没有,所以史家是我编的。不过先秦施行世卿世禄制,很多官职都是世袭的,秦国从商鞅变法才开始逐渐废除这个制度,史官以前还真有可能是某一家世袭延续的。夏日自从那天的改姓讨论过去之后,桥松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他开始思考,他自己是不是不太合群。祖父和父亲的想法他无法理解,但是祖父很英明、父亲也很优秀,所以绝对不是他们有问题,一定是自己有问题。桥松告诉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他要努力跟上祖父的步伐。虽然要成为和祖父一样雄才大略的君主很难,可这也不是他自暴自弃的理由,毕竟像父亲这么懒的人也没有放弃不是?先定一个小目标,赶超父亲。于是桥松开始努力适应长辈们的思维逻辑,也不再一味地抗拒父亲了。父亲人是讨厌了点,但他和祖父在很多方面理念是一致的。他不能因为偏见就觉得父亲身上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从而拒绝向他学习。然而不幸的事情在于,年纪小的孩子很多时候很难分辨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桥松只能依靠自己的分析去学大人,因此总归会学到一些坏毛病。就比如这天。去临江宫的路上,桥松和妹妹舜华、弟弟琼琚坐在同一辆马车中。舜华觉得车子走得慢悠悠的没意思,闹着想出去骑马。舜华趴在车窗上羡慕地看向外面:“韩信哥哥就能骑马,我也想骑马。”车外就是韩信骑着马护卫在旁边,随时准备伸手接住可能会掉出窗外的小公主。舜华老是往外探身子,任谁看了都要担心她一头栽下去。侍者的表情都快要哭了,可她又拦不住小公主。桥松正在看奏折,哪怕是在赶路的途中,他也不能休息。前面的车架中祖父和父亲就在处理奏折,他作为太孙自然也要以身作则,拒绝偷懒。以前在章台宫里习惯了殿内的安静,顶多有一点父亲玩笔玩砚台玩桌上摆件的小动静,哪里像妹妹这么吵闹。桥松被吵得心烦意乱,根本看不下去奏折。他放下奏折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和妹妹生气。而后桥松淡淡地看向舜华:“你真想出去骑马?”舜华连连点头,眼巴巴瞅着哥哥。桥松于是招来卫队的首领,让他去给小公主寻一匹马来。又对妹妹说道:“骑吧,不骑够五个时辰不许下来。”舜华呆住了。过了好半晌,她才嘀咕了一句:“兄长现在和父亲好像哦!”虽然换成父亲的话,应该是会微笑着对她温柔地说:“要骑马是吧?很好,五个时辰内要是让我听到你说不想骑了,你知道后果的。”而她兄长桥松却是表情淡漠,努力学着祖父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哪怕威胁人,也是用的命令语气。就是表面学祖父,内里学父亲。集二人之大成,以后必能长成新一代大魔王。不过舜华并不怕她兄长,所以对于兄长的威胁,她表示不好使。舜华冲哥哥做了个鬼脸:“我爱骑多久就骑多久,你要是不许我下来,我就去找祖父告状!”桥松气得捏紧了毛笔:“告状精!”舜华得意得不行:“只有受宠的小孩子才能当告状精,你难道没有见过叔叔姑姑们去找祖父告父亲的状,结果祖父根本不管的样子吗?”桥松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明明舜华针对的不是他,但他依然觉得自己被扫射到了。因为他也是那个经常跑去找祖父告父亲的状,结果一无所获的小丑。妹妹什么的最讨厌了!马儿被牵了过来,是一只看起来就未成年的小马,不过正适合年幼的舜华去骑。反正车队为了平稳走得很慢,幼马也能轻松跟上。舜华高高兴兴地下车换马了,徒留桥松还在一个人生闷气。弟弟琼琚捧着脸围观了全程,他见兄长眼看着要把自己气出毛病来,挪到对方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臂。琼琚软软地劝道:“兄长你不要生姐姐的气啦,姐姐都没有计较你说她是告状精。你自己就是个告状精,你怎么好意思说她的啊。”桥松:?这个臭弟弟不能要了,有你这么劝人的吗?收拾不了妹妹,他还收拾不了弟弟了,作为兄长的尊严让他往哪儿搁?桥松当即就问道:“你今天的作业写了吗?”奈何琼琚是个学霸,从小就很有书呆子的潜质。听到兄长问学习情况也不觉得有什么,完全共情不了那些讨厌学习的小孩。他理所当然地点头:“早就写好了,先生说去临江宫的前半个月我们肯定玩疯了,提前布置了半个月的课业。这半个月就当放假了,不上课,让我们好好松口气。”小型暑假的提议来自他们那位亲爹,难得做了一回人,准许先生给他们放假了。在此之前,他们只有节日时才能有零星几日的假期。琼琚还说:“所有作业我都提前写完了,书本也预习过。接下来的半个月不上课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也没什么好玩的。我打算去找祖父要一些藏书,就待在殿内看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