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周朝后人,那百越自然也是天下领土的一部分。当初大禹划分的九州不包括百越区域,但秦王政想要打造超越前人的功绩,怎么可能只满足于古已有之的九州呢?赵佗和尉缭在百越发展得还不错,已经拉拢了大半越人。在他们的协助下,两年拿下百越应当没有问题。再等两年而已,他等得起。扶苏提议收拢百越地区主要还是以怀柔的手段为主,强行征伐损失太大。这两年里正好可以叫九州休养生息,顺便平一平各地的不满之声。关中已有的数项地方福利,目前还没能尽数覆盖到天下。官学只开到了韩赵,基层医疗更是只有秦地能够享受,驰道等基建设施也同样就修了一部分。需要做的基础建设多如牛毛,正是得慢慢梳理的时候。哪怕不提这些,光是推行各项大一统政策,也需要花时间。虽然之前已经随着不断灭国在各地试点推行了,但距离全境施行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扶苏说道:“给齐地两年时间适应新的度量衡语言文字,两年后他们应当也习惯了。到时候再下旨强硬推行,再敢有意见的便是乱党。”希望齐人能识趣一点。毕竟其他几地大多都认命了,齐人要非得学着楚人不服管教,大不了在齐地也来一场剿匪运动。现在关在陈县的依然还是楚侯和魏侯。楚侯短期内是别想出来了,魏侯则纯粹是被信陵君的家眷给坑了。之前说过信陵君的门客张耳宁愿被抓也要跑去贴身保护他的家小,这个张耳是个人才,很能折腾。张耳就觉得,凭什么让魏王假去当魏侯呢?分明在魏国最得人心的是信陵君啊!之前魏侯一点都不配合,还跟着楚侯搞小动作,简直自寻死路。这就是信陵君家眷的机会,抓住机会把魏假拉下去,让魏侯之位落在信陵君一脉也不错。结果就是魏地的人都已经老实了,魏侯自己却因为有前科被多关了一段时间。不仅如此,好不容易挨到秦人不再防备他跟着楚侯一条路走到黑,又蹦出来个比他更识趣的魏国宗室跟他别苗头。赵高就开始左右摇摆,做出一副今天觉得魏侯挺好的、明天又觉得信陵君后人也挺好的模样。他就是故意的。王上和太子又没发话放他们出来,他赵高可没那个资格做主。所以先拖着,让两家自己互掐去。楚侯原本在一心一意地琢磨该如何联络到反秦复楚的势力,没成想隔壁邻居那么闹腾。和唱大戏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有时候一天能闹两场。由于楚侯不听话,居住的宅院不算很大,他的起居之所就离那头有些近了,总能听到那边的动静。总之,很吵,非常吵。吵得楚侯头疼,根本没有办法思考。一开始楚侯还忍着,时间长了根本忍不了。谁能受得了邻居见天地闹矛盾,很快就从双方互掐变成了三方互掐。这里头当然有赵高故意挑拨,不然一群体面的贵族王侯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副不顾颜面的样子。罪魁祸首张耳倒是没有在陈县留下。他挑起了信陵君家眷的野心之后,就为了这家奔波去了。想要信陵君一家顶替魏侯可不是说说就能成功的,至少需要他家在秦国朝堂上有一定的支持率。张耳想尽办法从陈县出来了。陈县本来就会隔段时间放出一波考察后觉得安分的贵族,张耳在其中表现得还算不错。出来之后照例是在长安城当庶民,在这里最快的上升捷径是入长安学宫。张耳自己毕竟是个名士,考进去倒是不难。信陵君门下的门客虽然良莠不齐,但有本事的人也不少。他在里头找到了好几个同盟,总算不是势单力薄了。就这样,在魏侯不知道的情况下,信陵君一脉开始暗中发育。魏侯却完全没有发展自己势力的意思,他也联络不到外界,长此以往必然要落入下风。秦王政看完奏报,微微眯眼。扶苏替父亲换了盏热茶:“父亲考虑好是否要换人扶持了吗?”秦王政却道:“不急,让他们继续斗下去。”信陵君名声确实好,好到很多人愿意支持他的家眷复国。所以出于这一点考虑,不能随意扶他的子孙代替魏侯。倒不如让两派保持势均力敌。魏人团结起来对秦国没好处,他们自己主动搞内斗才是秦王想看到的局面。扶苏了然:“那我便让赵高去提点一下魏侯。”魏侯也该意识到他的地位稳不稳固,不只看他自己是否老实听话了。扶苏不信他真的一点联络外界的手段都没有,先用这招哄他去联系心腹。等他联系完就把这条路切断,这样魏侯才能彻底成为瓮中之鳖。作者有话要说:魏侯:你们好脏啊,这居然也是个陷阱!南巡魏侯是个有一点野心,但不多的人。而论起能力的话,和他的野心也差不了太多。所以和胸有大志的楚侯比起来,魏侯显得异常好骗。赵高只是收了魏侯一点好处,然后做出被收买的样子,将张耳一党在外的行为告知了魏侯,魏侯果然就上当了。魏侯完全没有怀疑赵高是故意透露此事的,在他看来赵高就是个小人。既然他都收了贿赂了,那肯定是因为这份贿赂才帮忙办事的。那么从赵高这里得到的消息,大概率是真的。张耳确实在外面小动作很多,他不得不防。赵高很喜欢魏侯这种有点傻的性子,但又不会特别傻。这种人比单纯的傻子或者聪明人都要好操控,只要给他一点暗示他就能按你的意思去执行。完事之后他们还觉得自己都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做出的决定,没有受到旁人的影响。而且魏侯还给他送了不少好东西。虽然送的都是上头提供给魏侯的份例物资,可即便这样,那些也都是好东西,不是他赵高能轻易取用的。赵高可以随便克扣楚侯和其他不安分贵族的待遇,但也不敢扣留太多。而像魏侯这种配合的王侯贵族,他就不能经常伸手了,要担心对方出去之后记恨报复。赵成把玩着成色极佳的玉佩:“这东西肯定非常值钱,魏侯也舍得。”赵高倒是不在意那玉佩:“看形制这是王侯才能用的东西,我们拿了也用不了。”比起这个,倒是金银等现成的钱币或者美食佳肴能直接享受的东西更好。可惜魏侯自己都没钱,能拿出来给别人的好东西也不多。玉佩还是魏侯为了表示诚意给的,双方都知道赵高拿了玉佩也没用。可有用没用是一回事,给不给是另一回事,魏侯要借此表达自己的态度。赵成倒是觉得玉佩就挺好的:“我们不戴出去,自己在屋里戴着过把瘾也行啊。”赵成美滋滋地把玉佩往腰上一挂,琢磨着回头截留一次楚侯的新衣,自己穿上感受一下王侯的滋味。等他享受够了再把新衣还给楚侯,反正楚侯有意见也找不到人能闹。赵高并不管他,只叮嘱他别出去嘚瑟。在屋子里没人能看见,过过瘾也就罢了。一旦戴出去了,那就是僭越的大罪,他可罩不住弟弟。赵成随意地点点头:“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能不懂这个道理?”赵高也就是这么一说,实际他也并不太把这些放在心上。附近的守卫都是太子换上的自己人,太子又没有舍弃他的想法,他做的事情不会传出去的。否则的话,赵高即便再喜欢这玉佩也不会往家里拿。魏侯做出赠玉的姿态之后,他完全可以推托掉,只拿自己能拿的东西。另一处宅院里。魏侯正和夫人细细筹谋该如何联络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