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烈记得很清楚,余爷爷出殡那天,余敬之躲在眼眶里好几天的眼泪才滑下。
他呜咽地说他不想跟着李美红回梨城了,他想接着在桃城生活。当时他初中,刚满十四岁。
他抹着眼泪问粟烈,能不能让粟雪庆在余先文面前帮忙说说话,只需要口头保证会照顾好他就行。
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绝对不会给粟家添麻烦的。
但粟家的每一个人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从上学到放学,雨天到烈日,采购到游玩,每一项粟烈该拥有的,余敬之都没有少。
这傻子拒绝无果,便将所有感激都回报在粟烈身上。
他学习不好,余敬之教;不够自律,余敬之监督;不被理解,余敬之挺他。
书架上,从初中到高中,每一本课本、资料书甚至试卷,都曾留下过余敬之给他讲题的回忆。
对他而已,余敬之是回忆,是现在,是将来,是不可取代。
但在他们成为互相不可取代的过程中,好像出了一点小麻烦。
粟烈翻个身,脑袋闷进抱枕,布料印上泪痕。
第二天起床,粟烈有些鼻塞。
昨晚他在地毯上睡着了,直到半夜被冻醒才迷迷糊糊爬床。
早餐是白粥配糕点,董慈莲吃得很慢,眼周肿成核桃。粟烈叫了她一声,快速吃完,在换鞋的时候,她突然问:“中午是你和阿龙回家吃,还是我送饭去店里?”
“嗯?”粟烈懵了,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不想余敬之来送饭。
“阿龙中午要守店,您要不嫌麻烦就送来店里吧。”
中午十二点半,董慈莲拎着饭盒来了,把吴龙吓了一跳,有董慈莲守在旁边看着他们吃,吴龙吃相都优雅许多。
饭后,吴龙拉着他小声问:“怎么了啊你们?真要棒打鸳鸯啊?”
“嗯,来真的了。”粟烈苦笑。
吴龙叹口气,拍拍他肩膀:“熬一熬,熬过去就能见彩虹了。”
可彩虹都在风雨后,这场连绵的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