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心一惊,两三岁的孩童,他妈妈的年纪,恐不该是妇人这般大小吧?
“别哭了啊,宝贝。”妇人伸手去捂孩子的嘴,并扬声说道:“咱们一会儿就到家了,到家就能见到妈妈了,乖听话啊。”
苏凝上前半步:“这位大姐……”
“这位大姐……”
有人与苏凝异口同声,但她却并未回头,从口袋里摸出手帕,递给妇人:“先给孩子擦擦泪吧。”
妇人警惕地抬眸,看了苏凝和她身后的男子一眼,她本是一手抱着孩子腰,一手捂着孩子嘴,自然无法接过手帕。
于是她松开锢在孩子腰间的手,用袖子给孩子擦了擦泪,然而却根本止不住,他已小脸憋得通红,呜咽声愈发微弱。
“大姐,你再捂孩子就要断气了!”男子终于忍不住斥了一句。
苏凝微皱着眉收回手帕,反手从包里摸出剩下半包的栗子,弯腰凑近孩子跟前,笑容亲切地问道:“阿姨的糖炒栗子没有吃完,剩下的送给你好不好?”
孩子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上,泪湿的睫毛颤了颤,渐渐止了哭泣。
妇人的手似乎松了松,但并未完全放开孩子的嘴,看着苏凝等人,略微犹豫了片刻,才匆匆地接过板栗袋,塞进孩子手里,连声谢也未说,只紧紧地看护着孩子。
板栗孩子当然不会剥,只能拿在手里玩。
“阿姨帮你剥。”苏凝直接蹲身,伸手去袋子里拿栗子。
“不用了,我们到站了。”这时公交车突然停住,妇人便抱着孩子匆忙起身,往车门口走。
苏凝瞥了眼站牌——金江酒店。跟着也下车。
但金江酒店还在马路对面,苏凝却选择了相反的方向,追随妇人而去。
却不想,她抬步的瞬间,身后也响起一道脚步落地的声音。
苏凝疑惑地回首,看向从车门里出来的男人——
刹那间,如遭雷劈。
她老爹,苏承故。
她老爹哪一站上的车来着?对,是从公安局家属院。
她老爹目前住在哪来着?这她还真不知道,爷爷奶奶去的早,她爹跟孤儿差不多,没成家之前,就是一浪子。
浪子老爹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地从她身边越过,尾随前面下车的妇人去了。
眼看他们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巷道里,苏凝连忙追了上去。
却不料,又一人从她身后冒了出来。
叶询揪住她后衣领,止住她脚步:“不看看这都几点了,你还准备往哪儿去!”冰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慌乱。
苏凝动作灵敏地在他手下绕了两圈,挣开身便立刻跳远,匆忙地瞥了一眼昏暗的巷道,已经空无一人。
心下一慌,苏凝也顾不得再跟叶询解释,拔腿就往巷道里跑。
她若没有记错的话——
她老爹人生中第一次升职,就是因为,侦破了一起贩卖人口的案件。
然而代价却是,老爹被犯罪团伙中的打手们打伤了腿,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
巷道深处便是一大片出租房院,居住在此的大多都是些外来人口,但又不乏一些地头蛇,仗着有些人脉和势力,操控着一些地痞无赖,以此为据点从事非法活动。
苏凝从事记者一职,对此地不算陌生。
很清楚这里一旦闯进去,所要面对的,将不再是单纯的嫌犯,更是嫌犯背后的势力。
苏凝半秒都不敢耽搁,一口气冲出了昏暗的巷道,再抬眼便是一左一右两条岔口。
没时间犹豫,她往最窄的一条狭路里跑,有犬吠声传来,苏凝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