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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但在那首诗的世界中是只有两个角色的，没有第三个。

我淡然一笑。我有个奇怪的感觉：在失去书剑的那三年里，阿楚身上曾经迅速地多了坚硬、冷静甚至霸气，就像隆头鱼，在鱼群中失去雄性头鱼时，有一只雌鱼会自动转化成雄性，接过首领的角色。但现在那条雄性头鱼又回来了，于是阿楚又回归了原来的从属地位。这个联想有些不伦不类，但确实是我的真实感觉。

书剑的境界毕竟比我和阿楚高。当我俩还陶醉在喜悦之中、或忙碌于试验后的善后工作时，他已经不声不响地往前走了。两天后，书剑把我俩叫到跟前，拿出两张纸，分别给我和阿楚。他平静地笑着，笑容中略带疲惫：

&ldo;我可能把那座桥建好了，你们看看它是否仍有裂缝。&rdo;

我迅速浏览一遍，原来，他已经把我们此前的一些模糊认识，或直觉，升华成表述严密的定理，并且‐‐竟然冠以我的名字!

时空回溯三定律（丁洁定律）

1、大自然允许对旧时空进行干涉，但存在强度自限。凡超过自限的过度干涉，其修改痕迹将被自动抹去，转化为局域时空的坍塌。

2、时空在局部坍塌后将自动回落到&ldo;改变最少&rdo;的低能态位，但可能残留畸变，畸变大小与过度干涉的幅值成正比。

3、对过度干涉的判定：在时空回溯中，凡对&ldo;有意识客体&rdo;的历史轨迹做出实质性修改的，即为过度干涉。

我问：&ldo;你说的&lso;有意识客体&rso;……&rdo;

&ldo;说白了就是：人。所以这一条的意思是，时空旅行中不能对人的命运作实质性修改。不过为了表述严密，我只能用这么拗口的词‐‐还要预先留下一些位置呢，比如留给100年后有自主意识的电脑智能。怎么样，你俩同意这三定律吗?&rdo;

我俩都点头。我说：&ldo;但你别把我扯进来，我根本不是搞理论的料，我连读通这个定律都吃力呢。非要用我的名字为它命名，就像在凤凰头顶插一根野鸭毛。&rdo;

书剑笑了：&ldo;不要过谦。谦虚过度是虚伪。这三条定律确实是对你的直觉的总结。我的贡献，仅仅是把本来很直白的东西说得艰涩一点，把它弄得像是理论物理界的行话。阿楚，你说呢?&rdo;

阿楚笑着点头：&ldo;没错，这三个概念都是丁姐最先提出的。我历来佩服丁姐的直觉，可以说五体投地。&rdo;

看着她的表情，我忽然想起又一个被抹去的事件：在失去书剑的那段时间里，阿楚差不多已经攀上了发现时空三定理的高度。巧合的是，她当时也曾建议以我的名字命名。现在，历史被不露行迹地改变了，失去的雄性头鱼回来了，于是阿楚错过了首先发现时间三定律的机会。这对她来说是不是很不公平?我想了想，说：

&ldo;谢谢书剑，但我真的不感兴趣。如果真要冠以哪个人的名字，就把它给大马吧。&rdo;阿楚迅速看我一眼，没有说话。我知道她不大赞成，便解释道，&ldo;当然，大马没有为这个定律贡献任何劳动和思想，但可以这样理解：我们对时间旅行三定律的认识，客观上是大马用生命换来的。&rdo;

书剑与阿楚交换了目光后，爽快地说：&ldo;可以啊，我们听你的。既然大马不能复活，就让他活在这个定律中吧。&rdo;

&ldo;谢谢，我替那个世界的大马谢谢你们。&rdo;我忽然有点失态，眼圈红了。我的情绪在他们心中同样激起了涟漪，书剑长叹一声：

&ldo;哪儿呀，其实我该替大马谢你才对。不说他了，回到咱们的理论上吧。到此为止，&lso;外祖父佯谬&rso;可以说已经破解，大自然一个封固严密的黑箱被揭开了‐‐但里面还有新的黑箱!比如说：为什么那个客观上帝如此喜欢跟人过不去，绝不允许改变任何人的既有命运?他老人家又是如何具体实现那个自限和回落?对于这些，我们还是一无所知。&rdo;

阿楚温和地说：&ldo;书剑，你先别急着往前赶了，总得休整几天吧。你说过的，科学永远无法穷尽自然界的黑箱。即使像相对论和量子力学这样成熟的理论，至今也留有黑箱啊，比如，为什么宇宙中速度有自限?为什么必须是&lso;有意识的观察者&rso;才能导致量子态的塌缩?同样没人解释得通。&rdo;

我说：&ldo;哈，我发现了一点：阿楚这是你第一次称呼&lso;书剑&rso;，而不是称呼杨先生。&rdo;

阿楚有点脸红，但那是幸福的晕红。对我的调侃，书剑微笑着没有回应。

一星期后，三人去沙漠腹地的试验场，这是我临行前的告别。站在巨大的天蓬里（当然它从来没有在时空坍塌中崩碎），立在黑色的基座和透明的时间舱之前，我对两人说：

&ldo;再见‐‐说不定是永别了。我客串了一次表演，这个经历对我已经够了，从此再不会与时间机器有任何牵扯，我今天就走，回到乡居，带着对大马的回忆度过余生。&rdo;

书剑对我的决定很难过，摇着头责备道：&ldo;小妹，这番话太暮气了，你还没到50岁呢，不能活在自我囚禁中。&rdo;

他说话的神态让我心中一酸‐‐忽然想到28年前他对我的责备。如果当时我就……我摇摇头说：&ldo;这不是自我囚禁，而是一种新的、心境怡然的生活，你们别为我担心。书剑，阿楚是个好女人，好好待她。早点结婚，你也不年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