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要砍!&rdo;
在她的急切喊声中,两人生生地收住刀势。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恰恰以两人准备劈砍的部位为中心,绿色藤网泛起一波涟漪,它微微颤动着,在绿色的&ldo;湖面&rdo;上向远处荡去,渐渐消失。它一定是荡到了绿岛对面的边界,因为不久后一个回波又荡了回来,在起源地汇合并消失。范天怡双手合十,轻声说:
&ldo;你们看,它们是有感觉的生命啊。&rdo;她温和地埋怨,&ldo;你们二位,以后可不能莽撞了。&rdo;尤素夫和布加乔夫讪讪地答应。
哈伦特忽然指着地下问:&ldo;这是什么?&rdo;
原来,在绿岛四周,万年寒冰的下面,立着一根圆形的石柱。石柱上端离冰面不是太远,拂去冰面上的雪粒,能看清石柱端面上刻着两行符号,很像是文字。再向四周寻找,原来每隔10米左右就有一根石柱!因为有雪粒掩盖,刚才在越野车上没有发现它们。四人重新上车,绕绿岛转了一圈,发现它们把绿岛整个包围了。算下来,60多千米的绿岛周围,这种石柱应该有6000多根。&ldo;是墓碑?&rdo;范天怡喃喃地说。但似乎不是,因为仔细观察发现,每一根石柱端面的铭文显然都是完全不同的文字。当然也可以解释说,碑文是按每个死者母族的文字而书写的,但6000多死者中没有哪怕一对是相同族籍,这肯定不可信。他们绕着绿岛周围仔细寻找和察看,忽然范天怡指着一根石柱惊呼:
&ldo;中国文字!&rdo;
那根石柱端面上果然刻着一行象形文字,文字曲里拐弯。哈伦特的第一反应是怀疑‐‐如果在一个荒远的星球上出现地球文字,应该是世界文吧,至少应是早期地球最通用的英文。范天怡猜到了他的疑问,简单解释说:
&ldo;是中国古老的甲骨文。绿岛主人一定是早在数千年前到过地球,那时英文还没有诞生呢。啊,我猜到了,各根石柱上的铭文一定是用银河系各文明种族的语言书写的,以便让各星球的来访者都能找到自己熟悉的文字。但各种文字书写的内容应该是同样的,是对探访者的问候或导游。对,既有甲骨文,肯定应有苏美尔人的楔形文,那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文字,比甲骨文古老得多。哈伦特,你去找找!&rdo;
哈伦特带着两个船员去寻找,范天怡则努力辨识着这段铭文。汉语的确是最简练的语言,该铭文的长度是各铭文中最短的。它们应该属于早期甲骨文,非常难于识读,范天怡凭着自己的考古学造诣,半读半猜地认出来了。这行字的意思大概是:
请告吾族 吾等尽责矣
这段平易的话让范天怡心潮激荡。哈伦特返回时,见范天怡俯首合十,对着绿岛默默祈祷,宇航头盔中,她的眼中盈盈含泪,目光苍凉而感伤。哈伦特体贴地陪她沉默一会儿,轻声说,楔形文字确实找到了,可惜不能识读。范天怡说:
&ldo;我也不能识读。拍下它,交给飞船主电脑翻译吧。但我估计它的意思同这儿应该是一样的。哈伦特,这是那个守宝家族的誓言,正像当年斯巴达人留在温泉关石碑上的誓言一样。&rdo;
三个人都问:&ldo;什么意思?&rdo;
范天怡把它翻译成现代语言:&ldo;请来此地者转告我的母族,我们尽到了自己的责任。&rdo;她苍凉地叹息道,&ldo;哈伦特啊,不用怀疑了,这儿就是藏宝地,而咱们眼前这片互相纠缠的绿色藤条,很可能就是守宝人家族,他们没有死,还活着。&rdo;
&ldo;他们是植物种族?&rdo;哈伦特震惊地问,两个船员也很吃惊。
&ldo;我不能确知,但很有可能。也许那个神奇种族本身就是植物种族或动植物合体的种族;也许是在漫长的守宝过程中对自己进行了基因改造,以便在恶劣的环境中只依赖阳光而生存下去。&rdo;
哈伦特和两个船员都不敢置信。但就在这时,眼前的藤网忽然起了强烈的骚动。它们在做着一致的变形,不久一个圆圆的洞口出现了,而且向藤网内无限延伸。范天怡兴奋异常:
&ldo;他们听懂了!他们已经知道咱们读懂了石柱上的告白。这是在邀请咱们进去呢。&rdo;但圆洞太小,穿着宇航服是进不去的。范天怡想了想,忽然摘下头盔,试着呼吸一次,惊喜地说:&ldo;绿岛附近是有氧环境!温度也在零度之上。哈伦特,你帮我脱下宇航服。&rdo;
虽然心有疑虑,哈伦特还是照办了。四人都脱下了宇航服,试了试,大气果然可以呼吸,气温也不是太低。范天怡迫不及待地向洞中钻,哈伦特一把拽住,把她推到身后,自己去打头阵。范天怡虽然不大情愿,但无奈地认可了这个男人的好意。这是藤条编织成的甬道,甬道顶有微弱的透光,爬起来并不困难。随后圆洞越来越大,最后下面变成了岩石路面,走起来更容易了。大约十千米后,前面露出一抹明亮的绿光,绿光越来越强,直到照彻四周。他们发现已经来到一个穹隆形的石洞之内,绿光是由洞顶的一盏灯发出的。不,那不是一盏灯,而是一个&ldo;光蛋&rdo;,它飘浮在半空中,边缘是无定形的,微微脉动着。
这就是那个&ldo;宇宙间的至宝&rdo;?哈伦特走入光蛋的光芒内,觉得万千光点打在脑海中。他直觉到这是对方在试图进行思维交流,可惜他完全不懂。回头看看范天怡,此刻她已经进入禅定状态。她同样感到密密麻麻的光点打在脑海中,觉得这些光点是在努力拼出什么。终于,范天怡认出来,那是在重复刚才她看到的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