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锦哥儿在关雎馆摆了一大桌,夫人把孩子交给影七照看,润娘抱出平日闻都舍不得闻的陈酿,方晋也把医馆丢给春生看着,一手揽着公子,一手揽着凤儿,高呼大仇得报,是该狠狠庆祝一番!
兴致正酣,方晋忽然猛一拍脑门!
“我说咱好像忘个事儿啊!大皇子……啊不对,是当今大岳国君,他会不会还打蝶园的主意,想招揽你们卫家人?”
几双眼睛不自觉看向凤儿。
只见她垂眸笑笑,又仰起小脸狠灌口酒,搭上方晋肩头,戳戳他胸口,让他把心该放哪儿放哪儿。
“密政司能破译出那地图,卫家人在他眼里已成没本事的了。我早将蝶园里与谍相关之物销毁殆尽,就剩下人,可人不开口,谁又能奈我何?”
旧的诡谍书已经不算卫家的诡谍书了,新的卫家诡谍书只在凤儿的脑子里,何时流入江湖,她这当家的说了算。
“那些游荡在外的卫家谍人也没有危险。狼虽以小兽饱腹,却从不会将其吃尽,它们知道一旦吃到绝迹,到时饿的是自己。”
说完凤儿痛饮一杯,去哄喝哭的润娘。
方晋迷蒙着醉眼问公子:“这孩子何时学会说话拐弯抹角了?”
公子与他轻轻碰杯,“她觉得这样说话像个大人。”
蝶园里的欢喜刚过,胡之源的送行仪仗行出大岳皇宫。同他迎娶娜沐那回一样,他身骑高头赤驹走昂首中央。
公子听见热闹,正要去喊凤儿来送送,偏偏胡之源的马行至蝶园门口,一声号令,整个队伍驻足,惹两侧百姓纷纷观望。
胡之源下马,手持黄卷,在门口高声叫道:“姚碧岚,沈傲冰,上前听旨!”
公子只能先去找夫人来,二人一道奔出去,跪在胡之源面前。
黄卷展开,胡之源口中念出的,是夫人和公子早认定至死无望的事。
姚沈二人秽乱后宫,沈司空通敌谋反,经查实皆属诬陷,特此昭告,以证其身。
“冤案虽已昭雪,但你二人栖身烟花十数年也成事实,按律不得再承家中荣光。陛下开恩,特以黄金良田千数补偿,还望不嫌!除此之外还有———”
小禄呈上几页泛黄纸张,胡之源对着他俩展开。
“这是当初发配你俩入蝶园时全部文书籍契,请过目。”
夫人颤手接过,公子抖着睫羽看完,胡之源又拿回去,让小禄点着火折,将其烧成灰烬!
黄卷沉比千金,公子重重磕下响头,口中谢主隆恩,心里告慰沈良大人———过往种种,往后余生,自此清白分明!
胡之源目光越过他们飘进蝶园里,盼着凤儿能露面相送,即便不为他,为娜沐也好啊。
可是她不知去了哪儿,他必须走了,她人也没出现。
作别胡之源,公子耐不住心中激动,边喊着凤儿边在园子四下乱奔寻!
她没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他从此脱掉妓籍,没有第一个衝出来与他相拥,他好生气恼,好气啊好气!
她人在哪儿呢?去了哪儿呢?夫君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不在身边呢!
锦哥儿及时出现,拦下脚步凌乱的公子,往一处指指。公子定下神,顺着他手瞧去,见凤儿的大白猫正四脚轻挑往花园处颠哒。
不约而同,俩人跟着猫一路到花园。
假山下,鲤池边,亭子里睡着枕臂而卧的凤儿。猫跳入她怀,拨弄她头上步摇,她懒懒伸手摩挲两下白毛,换个姿势继续睡,弯弯翘着嘴角。
不知在做什么美梦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