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少年微笑摇头,此时他才把酒喝完,将酒壶搁在一边,拈起小鱼干,细细品尝起来。
“好,那我们明天便去逛逛。”
鹰目男子已将盘中鱼干吃去大半,拍了拍手上碎屑,伸了个懒腰,双手抱头向后躺倒在地,就此酣眠,丝毫不拘小节。
……
演武场外,静静旁观的皤然老妪和蔼一笑,目光转向身侧的鹅蛋脸少女,开口问道:“九儿,你觉得那少年如何?”
鹅蛋脸少女低头想了想,正色道:“不算差,就是感觉此人始终对自身保持着一分拘束,有些压抑,不像三哥那般放得开。”
皤然老妪点点头,目光悠远,望向演武场另一端的那名清秀少年,“说的没错,他的气质,有些像当年的姽婳将军,都是肩负重任的人啊!虽然不知道这少年背负着什么,但这种气质,这种感觉,不会错的。既弘且毅,方能任重道远。”
“啊?!他像姽婳将军……”
鹅蛋脸少女不服气地咕哝着,似乎只听进去了第一句,“哪里像了?祖奶奶,我呢,你说我像不像?”
皤然老妪慈爱地摸了摸少女的头,含笑不语。
鹅蛋脸少女顿时嘟起了嘴,扭过头去,像是生了闷气的样子。
“明天,你也跟着他们去吧,我和你娘说,让她放你一天假。”皤然老妪呵呵一笑,忍不住伸手去揪少女娇嫩的脸蛋。
听到“放假”,鹅蛋脸少女瞬间来了兴致,当即应声:“好嘞,九儿谢过祖奶奶!祖奶奶对我最好了!”
……
……
“诗仙前辈,我吴传辉又来叨扰您了。”
一名额圆耳厚、天庭饱满的中年汉子,站在崖壁前方广场,凭栏远眺,嘴唇微动,自说自话。
他叫吴传辉,在彩屏城中算是一个中等之资、中等修为、中等年纪的中阶修士,唯一能被外人称道的是,他也姓吴,只不过与那画圣后人的吴家嫡系相当疏远,出了五服又五服,大概五百年前又五百年前才是一家了。
不过,单凭这个姓氏,在彩屏城中就已能享受诸多便利,他的卫队队长职位,多半也是沾了吴氏的光,当然他并没有辱没这个姓氏就是了,力所能及,日行一善,外人赞他憨厚也好,骂他作秀也罢,他只是本心向善,默默遵从。
好人难当,一些辛酸事不便说与人听,所以他时常至此,与那默默无言的诗仙题壁倾诉衷肠,已成习惯。不为别的,只是将其视为倾诉伙伴,对那虚无缥缈的机缘,压根半点想法没有。
“最近的烦心事实在有点多,诗仙前辈请多担待……”
接下来的语句,中年汉子嘴唇嗫嚅,没有发出声音,却是一副絮絮叨叨的神态,无声讲述着诸如某同僚暗地索要贿赂,被他举报,与那同僚结仇;某些无良摊贩造假售假,被他一锅端了,对方扬言报复;某名低阶散修入城时,未带灵石或者囊中羞涩,他索性替其交了入城费;近日接济贫民,花掉了一半薪水,回家后肯定又要被妻子抱怨……
诸多零碎之事,编织缠绕,最终化作额圆耳厚、天庭饱满的中年汉子相貌,正所谓善人有善相,人心向善,便如向阳花木,自然而然,欣欣向荣。
百丈开外,诗仙题壁的崖壁顶端,一个梳短髻、戴玉簪、穿着苍青长衫的身影负手而立,气质虚无飘渺,恍若独立世外,世人无一能见。
“咦?此人身上竟有一缕功德气运……那便予你一份机缘好了。”
负手而立的身影抬指轻点,脚下崖壁震动,诗文闪烁灵光,无形道韵沁出一缕,化作一点荧华,径直飘向对面凭栏私语的中年汉子,直入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