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个月,林玉茹将一份电报交给落旌,叹了一口气说道:&ldo;这是老陈从东京发来给咱们的,他还在研究那些。啧啧,战争都已经结束了,我觉得再牵扯这些也没有用了。&rdo;
落旌看着那电报,半响幽幽说道:&ldo;当年政府驳回了他的万言书,这让他始终耿耿于怀。玉茹,你永远数不清楚因为日本人的细菌战,中国到底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为细菌战的影响而饱尝痛苦。老陈他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为国人讨还一个公道。&rdo;
&ldo;电报上讲什么了?&rdo;林玉茹喝了一口水问道。
落旌顿了顿,才说道:&ldo;国际法庭马上要审判日本的战犯了,老陈希望我们能将收集的资料证据寄给他,到时候好将石井四郎那些人一网打尽。老陈,他已经动身去了日本东京。&rdo;说罢,落旌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沓厚厚的资料,又接过林玉茹递来的资料,&ldo;希望能够帮上他吧。&rdo;
这时,门外有个人敲了敲门问道:&ldo;李落旌医生在吗?&rdo;
落旌下意识地转身抬眼,却在一瞬僵硬住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口的人:&ldo;福顺?!&rdo;她尤记得那个青年有着黝黑的皮肤充满朝气的笑容,可此刻站在门口的那个背有些陀的青年,眼神含着悲凉,整个人苍老得厉害,头发像垂暮老人一般成了灰白。
他明明不到三十岁的……他明明不到三十岁的。
想到这一点,落旌忍不住别过脸,而心里就像被人压了石头般难受。
一身便装的福顺对落旌失态恍若未见,淡淡一笑,说道:&ldo;落旌姐,好久不见。&rdo;
他的身后是穿梭着病人与护工的廊道,灰白色的墙壁。
冬风依旧猛烈,吹得玻璃窗户咣咣作响。可是南方就这样,哪怕再冷,这里的树依旧是绿着,叶梢枝头那一抹的苍翠银色就像青年头上的白发。
落旌跟在福顺后面穿过医院外的马路,她看着依旧警惕地四处打望的福顺忍不住摇头失笑说道:&ldo;福顺,现在又不是和日本人打仗的时候,你们真的没必要再这么草木皆兵。君闲如果想见我,他自己来就是了,又何必麻烦你跑一趟。&rdo;
福顺闻言,回头奇怪地看了落旌一眼,似乎对于她这种说法感到很好笑,只不过,青年还是口不对心地说道:&ldo;嗯,也许是这样吧。&rdo;他低头,嘲讽地扯了扯嘴角,&ldo;鬼子被打出中国了,战争也许会结束,但也许不会结束。&rdo;
落旌悲悯地看着福顺微驼的背脊,半响,她幽幽出声说道:&ldo;福顺,苏婉她并不想看到你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rdo;
而福顺背对着她,摇头说道:&ldo;……回不去了,落旌姐,我回不去了。&rdo;说完这句话,他转过头朝落旌一笑,眼眶有些红,&ldo;就是在这里了。&rdo;说罢,他就原路走了回去,一边走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落旌疑惑地看着稍显荒凉的树林,而下一刻,君闲穿着青黑色呢大衣戴着帽子从树林后缓步走出来,最后站在了落旌面前,他细细地打量着女子最后满意地笑了起来:&ldo;阿姐,你最终还是嫁给段慕轩……不过,现在看来,他把你保护得很好。&rdo;
落旌有些惶惑:&ldo;君闲,你们为什么要……&rdo;她摇头失笑,说道,&ldo;我不明白,咱们是姐弟,我们之间想要见面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rdo;
君闲面容平静,淡淡说道:&ldo;我想见你,只不过我发现,自打我进了南京城,我就被一些人盯上了。甚至,我还发现有人在盯着你。&rdo;
落旌心重重地一跳,随即好笑道:&ldo;阿弟你别吓我好不好,怎么会有人来盯着我?&rdo;
&ldo;阿姐,你是共产国际的人,换而言之,就是共|产党的人。&rdo;
&ldo;可你嫁的人是段慕轩,是国民党战功赫赫的军官。&rdo;
君闲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子,语气平静,可说的话毫不留情、一针见血。
落旌摇头,神色仓皇:&ldo;可是,现在不是已经召开了协商会议,要建立一个多党派联合政府吗?既然都要合并了,为什么要分国民党和共|产党,还要把事情搞得这么严重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