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听了李氏的问话,仍旧是各干各的,只做事不说话。
“问你们几个话呢,都是哑巴?方才收银子时候可都各个能说会道啊。”
几个婆子都是三四十的年纪,跟顾府中那些任人摆布的小丫头不同,她们可不是由着主子摆弄的。
眼下瞧着李氏这主母上来就颐指气使的脾气,各自心有灵犀一般,拿捏了起来。
“回夫人的话,来之前咱们是说好的,奴婢们是负责洒扫的,侍候小姐的话,恐怕您还是另找小丫鬟来更合适,我们这笨手笨脚的,哪里能做细致的活计呢。”
李氏从未见过泼皮无赖的下人,指着她们的脸便吵嚷起来,“我不过问你们一句话,你们就跟我说这么有的没的,我也没说叫你们侍候小姐,可人方才从这儿出去的,你们若没看见,除非没长眼睛,否则就是瞎子!”
“夫人,您快些消消气。”另一个婆子也凑上前,她脸上堆满了笑意,眼中却只有嘲弄,什么小姐夫人的,都被赶出来,还当自己是个人物呢?
“夫人啊,不是我们几个不回话,当真是当时说好了的,只做些洒扫的事儿,因此我们眼里呀就只有活儿,哪儿顾得上看旁的啊,我们这是专心做事。”
“是啊是啊。”
另外几个婆子连声附和,把李氏噎的一句话的说不出来。
当晚顾沁柠直到深夜才归家,李氏询问了一番后,竟连同顾沁柠一起,将此事瞒了过去。
转眼,二房搬出去也有一月余。
“清明时节雨纷纷……姑娘,奴婢记得这句诗是这么念得吧。”洛云笑嘻嘻着将青团放在桌上。
碧绿色的青团里裹了甜滋滋的蜜糖,软儒香甜,还有艾草专有的香味,顾童鸢拿起一个小口吃着,“洛云当真是有进步了,就是这么背的。”
“唔,那怎么没瞅见今儿下雨呢?好像往年都一大早便下起雨,奴婢还记得姑娘穿蓑衣的模样呢。”
今儿是清明,一大早顾童鸢便被喊了起来,往年的确是如洛云所说,早早便有雨。
“别着急,带上蓑衣,指定用得着。走,咱们去见祖母跟大哥。”
顾府的惯例,每年清明节便要举家一同去芒砀山扫墓,顾府外早早便有马车候着。
宋嬷嬷前些日子回老家探亲,这几日方才回来,她搀扶顾老夫人上了马车,方唤顾童鸢跟顾昀过去。
芒砀山是燕京城里大多显贵世家逝后的墓园,他们快到山脚时,已遇见了多辆马车,等到了地方,顾童鸢下车后便瞧见一辆华贵的马车上刻着荣亲王府的牌子。
赵煜也来了。
他的身世说起来其实有些坎坷,赵煜虽是荣亲王唯一的儿子,可当年差一点夭折。赵煜母亲是杭州织造陈府的大小姐陈轻歌,当年与前往杭州办差的荣亲王一见定情,两人成亲后一年,王妃才怀上了赵煜。
当时王妃正在杭州探亲,查出有孕便想着不宜行远路,便打算在杭州等到生产再回燕京,哪知临近产期,王妃身体竟开始出现各种不适,陈府的人传信到燕京,荣亲王爷带着御医星夜兼程赶到杭州,却最终去晚一步,王妃生下赵煜便撒手人寰,荣亲王爷悲痛自责,宣告从此再不续弦。
听说当年的情况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紧急,因是早产,赵煜生下来便浑身青紫,也是他命大,是御医最后赶到,吊着他的一口气,养到一岁时,才算彻底没了大碍。
顾童鸢对于当年的事也只是听说,究竟事实如何总不好去问本人。
“要我说咱就不该来,你亲娘都把你赶家门了,现在燕京谁还认你是顾家人?巴巴跑过来扫墓,你知道雇马车到这里要多少银子吗……”
李玉边走边念叨着顾铭英,顾沁柠有些嫌弃的走到了一遍,不愿听这些话。
“行了行了,天天就是银子银子,我看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万一碰见老夫人了,咱俩上去说两句好话,一心软说不定把京郊的地皮分给我呢?”顾铭英心里头明白,老夫人虽重规矩,可心却是软的,看他这样不辞辛苦来扫墓,再如何也会动容吧,到时候说不定能要些银子回来了呢。
可两个人的美梦没有做完,便听到了一声呵斥,“混账东西!”
顾铭英被吓得猛然顿住,顾老夫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二人身前,“仁义礼智孝原本是一个人最基本的品质,你们两个不知羞耻的,却想要借此来糊弄我!”
他俩也是倒霉,好巧不巧上山的路跟顾童鸢她们一样,对话正巧被听的一清二楚,便是想要辩解,顾铭英一时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老夫人!”李氏反应快一些,“我们,我们现在日子的确难过的很,家中的顾柏连个学堂如今都上不起,铭英又没了职务,整日要为银子发愁,当时那事儿,当真也是铭英一时糊涂,被奸人利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