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老奴想着,有些事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委屈的。”
其实这番话根本不能细想,细究起来王志通点了很多后妃不说(他说像素娥那样性子正的人不多,反过来就是性子不正的人很多,这显然不是好话),还有些逻辑不通。但这个时候,他知道官家不会在意,甚至根本不会细思他这番话里的问题。
事实也确实如此,郭敞得了个‘台阶’,勉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拗不过内心深处的想法,叫
摆驾玉殿去了。
此时此刻的玉殿之中(),素娥还正在抄经呢。她这些日子抄经挺认真的(),不过也没有因此苦了自己的意思。在将一个月的抄经任务分解成每天完成的分量后,她就只把这个当做是普通工作了。每天做一点,绝不多做,从来没有因此早起晚睡,耽误三餐、下午茶和小休。
不止如此,随着越来越熟练,每天用在抄经上的时间减少,素娥甚至还能抽空恢复过去的一些日常消遣。
她心态放的很好,就将抄经当做是书法练习了,只不过这阵子练的比往常多而已。
素娥认真抄经,一笔一划写得工整秀丽,呼吸平缓——其实按照最严格的要求,抄经时要屏住呼吸,不能吐息到抄经纸上的。
不过素娥没有遵守这条,她天天吃素,布置静室,烧香用檀香一则是本性认真,做事做全,同时不想留下话柄。二则就是这些不难做到,并没有多少真正为难人的地方。至于类似不能吐息到纸上这种要求,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不说,也根本没有把柄可言,那为什么要遵守?
素娥并不是真的信佛,抱着虔诚自觉的心在做这些,她是真的把这当‘工作’做了。
不过这样的她反而心情平和,抄出来的佛经真如冯贤妃说的,有禅静之气——郭敞的想法没错,冯贤妃称赞了几乎每个人,而她最多就是能看出一个人书法的大致好坏,至于字里行间的气质,那就看不出了。
但郭敞没有深里想,冯贤妃惯于做好人的,自然不会将一件好事做的不圆满。称赞一个人没称赞到点子上什么的,显然不会让当事人舒服——所以,对素娥抄的佛经的评价,其实来自于苏妙真苏婕妤,她是懂书法的。
郭敞抵达玉殿时,正是素娥的‘下午茶’休息时间,听说郭敞来了,她还有些意外。
“你别忙了”郭敞见素娥起身行礼后要过来服侍自己擦手洗脸,摆了摆手,也不要旁边上来的侍女,自己便擦洗好了。
然后就与素娥挨着坐下,仔细打量着素娥。看了好一会儿皱眉道:“脸色还好,只是怎么人像是瘦了些?”
素娥摸了摸脸:“这臣妾倒是不知道,是瘦了些么?大约是为着这半月一直在吃素罢。”
虽然总说要长胖的,吃草也长胖,喝水也长胖但正常情况下,如果没有因为吃素就多摄入碳水‘补偿’,真真正正在吃草,一般人确实会瘦。
不过素娥本来就算苗条的了,所以吃素半个月应该掉秤不明显才对,至少她自己并未察觉这件事。所以当下她也不能确定,郭敞这样说是真的发现她瘦了,还是只是他觉得她瘦了——如果是后者,素娥把不准他是因为眷顾她才这样说(类似妈妈永远觉得你冷),还是就是客气一下,例行关心。
“吃素?”郭敞反问了一句,‘啊’了一声才道:“你本就纤弱,如今日日吃素,更是风吹吹就要倒下了。”
素娥哭笑不得:“官家,臣妾的身体康健着呢!您瞧瞧,这宫里的后妃
(),一年到头少有一点儿小病小灾都没有的。可是臣妾呢,别说这一年了,就是以前做宫女的时候,七八年的时光,也是一点儿病痛都没有过的。”
“就是看着纤弱而已这说起来是臣妾占便宜了。”
“这就是你不会说话了。”郭敞轻轻捏了素娥的手掌心一下:“何必说这些‘实话’呢?真要占这个便宜,就该什么都不说,更教人怜爱些才好。”
素娥感觉到郭敞离她越坐越近,手臂蹭着手臂,还有手上的动作——但并没有情色意味,她猜可能是郭敞又想要和人肢体接触了。
算上抄经之前,他们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面了,更谈不到肢体接触。这应该类似皮肤饥渴症犯了,虽然郭敞没到皮肤饥渴症的程度。
素娥知道这个时候重要的是姿态,是肢体语言,不说话反而更好。便不再说话,只垂下眼睛,任由郭敞做他想做的,仿佛无论他怎么做都行——这是一个极其温婉的动作,臣服的意味并不明显,但就是这一点点才更让人不上不下。
无声亲近了一会儿,郭敞才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如今身上檀香味倒是重了不少。”
“因为日日用着檀香呢。”素娥不喜欢在供佛香上有太多花样,既然是供佛,就用的是单纯的檀香而已,并不是以檀香为主调的合香。
但这样单纯的檀香却出奇适合素娥,和她身上混杂的‘腌入味’的味道非常融洽。不像是吸附上,所以浮在表面的香味,倒像是她本来就是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