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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人们给予自己这种外人的特别照顾，里欧一直觉得既感激又愧疚。自从参观过烈焰救火队的总部之后，他一直和救火队成员保持着稳定的来往，这其中接触到的善意举动不计其数。里欧是发自内心地感激这些善意，然而除去口头上的「谢谢」之外，他根本没有什么其他回报的形式。

雷米看着少年复杂的表情，轻笑了声，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别想那么多。」用词透着成年人特有的戏謔，语调却十分温和，丝毫不令人生厌。

里欧只能回以难掩害羞的微笑，乖乖地收下加洛和他的两人份礼物。

——

送走雷米之后，里欧把那份沉甸甸的鸡肉派装盘、放进烤箱、预估重量，设定火力和加热时间。

最开始在加洛的公寓住下时，少年有过因为疏忽电器的高温而差点被烧伤的经历，这个小事故让加洛很是自责了很长一段时间。

里欧读得懂对方的关切，从此也就格外注意，一点点调整自己过去的感温习惯，现在已经能纯熟运用包括烤箱在内的各种电器了。上星期试烤的柠檬蛋糕就很成功，加洛还称赞他「很有厨艺天分」，让少年悄悄得意了好一阵。

说起加洛——

里欧看了眼时间，工作结束再加上路途交通时间的话，通常在这个时候青年已经到家了。

里欧心想也许是又遇到紧急出勤一类的情况吧。整个城市都还在复原期，处理犯罪的治安部队忙得不可开交，以灭火救命为主要责任的消防队并不会因为节假日而有所松懈，超时工作不过是异常现实里的常态。

——况且圣诞节本身，对里欧来说并没有么特别的意义，佔据脑海的更多是感伤和酸楚的回忆。

世间人们庆祝圣灵诞辰、家人团聚的日子，跟「燃烧者」这样被社会驱逐、挤压，彷彿被诅咒了似的族群并没有太多关联。长期流亡生活带来的疲惫和恐惧，足以让大多数燃烧者忘却节日的存在。

然而燃烧者里那些年纪幼小的，总是十分期待这个日子来临。小小的孩童们会在破旧的日历本上一天一天地划着日子，悄悄许愿能在平安夜时收到一份来自圣诞老人的礼物。

于是里欧就跟坎罗和梅斯商量，从「疯狂燃烧者」并不可观的支出费用里专门拨出圣诞专用的部分。坎罗到野外的小丛林找大小合适的树，特地选在白天用拖车带回来，里欧和梅斯则偽装成普通人的姿态，低调地在装饰得闪亮的商店里买些糖果和小装饰，再用红色和绿色的玻璃纸包上。

平安夜的时候，他们让燃烧者的孩子们绕着装饰好的小树围成一圈。里欧站在只比他身高略高一些的植物旁，慢慢地抬起双手，让青紫色的火焰弯成细绳状顺着树木的枝叶攀爬而上，最后在树顶端画上星星的形状，火焰强度释放到最强。

如同火焰魔法师一样的少年，欣慰地看着那些火光照亮了孩子们充满感动和喜悦的眼睛。

燃烧者也是人类。即便被迫生活在残垣断壁下，遥望着城区和街道上那些闪亮的装饰，也会怀有期待，心生憧景。

谁不曾嚮往那些光芒，那些光亮、温暖的存在呢。

少年慢慢闭上眼睛，开口轻声为孩子们唱起来源于遥远记忆的歌谣。有对曲调熟悉的燃烧者女性走到他身旁，小声地伴唱。

温柔的吟唱彷彿融进了火焰。

不曾被祝福的人群，为彼此送上微弱的「节日快乐」。

－

烤箱「滴滴滴」的声响打断了里欧的思绪，几乎在同一时间外面传来了音量更大且熟悉的机车声响，少年于是跳起身来奔向窗台旁。

楼下那穿着宽厚雨衣的蓝发青年显然发现了他的身影，像毫不在意雨点一样仰着脸朝他挥手。

少年抿了抿嘴唇，为对方安全回来感到开心，却又感到一阵胸闷，他迅速披上外套去迎接那「咚咚咚」上楼的有力脚步声。

一打开门迎来的便是加洛。提莫斯再爽朗不过的笑脸，健壮身躯把大半的冰冷空气阻隔在外头：「我回来了哦。」青年搓了搓鼻头，大概因为在外头冻得厉害，好像还夹了点吸鼻子的声音。连那向来神气活现的莫西干发型，也挡不住雨水带来的重力，稍稍往下塌了些。

里欧望着那脸庞，心里流淌过诸多温暖，却也闪过了一丝失落。如今的自己，已经无法从指尖变幻出火焰为他取暖——也无法再用那火焰为孩子们画出青紫色的星星了。

加洛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物品平放在地上，然后脱下雨衣扔到门外，接着俯下身来把少年的身躯整个搂住：「里欧好温暖哦。」声音温温地落在少年的耳旁，伴随着零星的水滴落在他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