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去。”乔大兴说了一句,翻身就上了墙,上去之后这才发现窗子是从里面锁着的,他推了一下没推开。姜不寒在下面喊:“大兴哥。”乔大兴一低头,只见姜不寒从旁边捡了一块石头抛了上来。张美华还在里面喊马上来马上来,但就是不开门。乔大兴接过石头,二话不说就砸向玻璃,普通的玻璃一砸就碎,哐当落了满地。这就是傅应的房间的,但是傅应没有在里面发出一点声音。人可能已经不在房间里。玻璃砸出一个大洞,张华美在里面尖叫了一声。但是乔大兴不理她,立刻伸手进去拧开了锁扣,呼啦一下就将窗子打开,钻了进去。张华美是刚从楼下跑上来的,正站在楼梯口尖叫。乔大兴大步走过去,厉声道:“傅应人呢?”“我不知道。”张华美也喊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就是什么都知道了。这屋子只有一个大门,大门通向大路,但他们一直在大门外,大门没有开。傅应要么就在这屋子里,要么,从后面跳阳台跑了。乔大兴冲向后面的阳台,往外看去,果然在不远的地方,看见一个跌跌撞撞往外跑的身影。乔大兴进了房间之后,姜不寒也没工夫喊他来给自己开门,她助跑一步往边上围墙一踩,也跃了上去。窗户已经被乔大兴敲开了,进房间就省事多了,姜不寒从助跑上墙到进屋一气呵成都不带停顿的,看着底下的村干部都傻了眼。刚才看姜不寒斯斯文文,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的样子,还以为是派出所的文职呢,竟然这么灵活,嗖的一下就上了墙。姜不寒钻进了房间,只看见乔大兴已经从后面的阳台跳了下去。房间坐北朝南,傅应的房间阳台南,中间是客厅,然后便是一个朝北的阳台。二层楼,这个高度对姜不寒来说毫无难度。她冲过去看见乔大兴在田里追着一个黑影,那黑影已经跑出近百米,看不见脸,但是从身形看,就是傅应。傅应本来只是嫌疑,这一跑,那真是坐实了自己的罪行。张美兰急的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甚至想要跑过来拽住姜不寒。但这怎么可能,姜不寒瞬间已经跳了下去。下面便是农田,现在种了不知是油菜还是什么。虽然这两天没下雨,但是田里刚浇过一轮水,是从小河沟里抽上来的水,因此泥泞湿润,在这种泥地里,谁都跑不出速度来。乔大兴和姜不寒是这样,当然傅应也是这样。傅应唯一有优势的地方,是他对环境的熟悉,而且先跑了一会儿,因此一时半会儿的,虽然他甩不掉乔大兴和姜不寒,但是也没被追上。可是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他的耐力和体力不可能是两名刑警的对手。乔大兴和姜不寒最终将傅应追到了河边。傅应跑不动了,他一点点的往后退,在离河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乔大兴叹口气:“傅应,你别跑了,跑不了的。就算你今晚跑了,明天你的照片就会出现在大街小巷,汽车站火车站,村口巷口,不管你躲到哪里,都会被人找到。”傅应两手撑着腿,半弯着腰,拼命的喘气,喘的像是破风箱一样。他看乔大兴气息只是略有点乱也就罢了,后面两步跟上来的姜不寒,一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竟然跑了这一路也游刃有余,一副还能再跑十公里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郁闷。乔大兴道:“人是不是你杀的?”傅应梗着脖子,这会儿也不装了。“是,我是杀了一个。”“为什么?”乔大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都是退休老人,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人?”“因为不公平。”傅应道:“为什么他们可以什么都不干,天天吃喝玩乐。为什么我妈那么辛苦,还要为一点点钱,对一个老头子强颜欢笑?”姜不寒还是不理解:“就算这样,那你也应该恨昌建树啊,为什么要杀他妻子?”傅应道:“那个老头子给我们家钱。”这脑回路简直叫人不明白。又要又要,又看不上,又舍不得拒绝。不过傅应随后道:“我没有想杀他妻子,我是看着昌建树在我们家,他家可能没人,所以想去看看,能不能弄点钱。可谁知道去了以后才发现,他们家竟然有这么多人在。”昌建树竟然没有告诉张华美自己是和人一起住在清水别墅的。说不定为了面子,还会跟张华美说那别墅是自己家的。乔大兴道:“你想偷钱,可是进去看见有人,于是杀了她们,将保险柜里的钱拿走了?”傅应愣了一下:“等等,我没有杀他们,我只杀了一个女的。我进去的时候,别墅里已经有两个死人了。”凶手遇到凶手姜不寒和乔大兴顿时就想起了法医根据伤口做出的推测。可能有两名凶手。因为三名死者的伤口截然不同。傅应如果是其中一个,那么还有一个,在傅应之前就进入了别墅,傅应去的时候,那人已经离开了。傅应见乔大兴思索沉默,侧头往后看了看。“我真的没有看见那两个人是谁杀的。”傅应的腿试探着往后挪动一点:“你们去抓他,去抓他,我还没满十八岁,我还没成年呢。你们放过我,钱就在家里,我都还给昌建树,我总共就在保险柜里拿了五万块钱,多一分都没有。”姜不寒看着人高马大的少年,听着他说自己未成年,叹口气。“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是个未成年呢?”姜不寒道:“傅应,你下个月就满十八了吧,虽然现在还没有十八,但是十六周岁以上,就要负刑事责任了,你这是杀人,不是开玩笑啊,你明白吗?”姜不寒对未成年人保护法,心里有无数话要吐槽。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初衷当然是好的,是为了保护未成年人,他们弱小,需要保护,需要更多的保护。但是在有些时候,未成年人保护法,变成了未成年罪犯保护法。现在孩子早熟,十三四岁,十四五岁,人高马大还什么都懂。甚至比你更懂,还懂自己是被保护的,这一类人做起坏事,真的叫人心寒胆颤。傅应一听十六就要负刑事责任,也害怕,他往后看了看。“你们不要逼我,逼我我就跳下去。”河水滚滚。姜不寒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万一傅应真的跳下去了,那肯定要去救吧,在水中救一个不合作的人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不但救不了人,还容易被拖下去。如果傅应真的跳了河,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不会要负责任吧。但是就这么放他走,又有点不甘心。姜不寒为难的看了乔大兴一眼。但是乔大兴二话不说,从腰上掏出了枪,做出射击的姿势,对准了傅应。傅应惊呆了,姜不寒也惊呆了。“傅应,劝你束手就擒。”乔大兴严肃道:“你涉嫌杀人,如果拒捕,我就开枪了。不过你放心,只打腿,不打死,你现在未满十八,就算负刑事责任也多半不是死刑,如果自首态度好,做完牢出来还有半辈子,不过别说我吓唬你,腿上挨了一枪,下面半辈子,可能就瘸了。”傅应毕竟才十七岁,哪里经历过这场面。刚才被乔大兴问的时候,傅应真是用尽了洪荒之力才维持住冷静的假象,在乔大兴转身下楼的一瞬间腿都软了。这一次又不一样,身后是滚滚河水,夜色深黑暗,乔大兴的枪口,像是一个黑洞,他腿有点抖。乔大兴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你还没成年,如果只是一时冲动,有自首情节,认罪态度好,又能提供细节,为抓另一个凶手做出贡献的话,很可能会判的很轻。”乔大兴循循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