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受伤危重,为了救他,她定然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思及至此,谢翊唯独能做的,便是用尽所有力气,拉住她的小臂,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她不服输,此刻她眼中只有那汩汩流血的伤口,本能就要再次冲上去。
此刻,她目光之中,满是孤注一掷的悲戚。
谢翊不忍再看,努力半撑起身子,趁她凑来的那一刻,一把抱住她。
“阿月,停一刻吧,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你不准胡说!”
他话音刚落,已被她喝止。
两人相拥着,她的眼泪如瀑,打湿了他的肩。
她含着泪,抽噎着:“谢翊,我绝不准你离我而去。我从前不懂你前世,看心爱之人死在面前的绝望。可此刻,我已能体会出大概。这种苦,实在太难。若这一世,你真想弥补我,那就别离我而去了好不好?就当是我求你……当我求你……”
他吻了吻她的发心,却没说话。
只是待她情绪稍显平复后,将她从怀里拉出来,自己则靠在车厢一侧,抬眸问她:“这马车里可有纸笔?”
她应道:“有。”
“替我拿来。”
“好。”
闻月即刻寻了纸笔过来,“你要纸笔做什么?”
他沉默片刻,与她对视一眼。
此刻,他眼梢弯弯,带着不动声色的力量,鼓励着他。
他略显吃力地伸出手,将笔送进她掌心,说:“阿月,我说,你写,可好?”
她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泪水在眼眶打转:“你到底想做什么?”
“照我说得做。”他咳嗽一声,血冒得更快。
闻月在不敢动作,只呆呆点头说好。
僻静车厢,除却狂风擦着车帘而过的响动,再无其他。
谢翊伸出手,悄然握上她左手,又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当下,他声线虽虚弱无力,却足以叫闻月听得一清二楚。
他每摩挲她手背一记,便急喘一回。
谢翊闭上眼,说:“嘉邺二十年,九皇子在我的扶持下获得圣上青睐。嘉邺二十一年,我利用边境动乱,混淆视听,使得七皇子失去盛宠,再扶九皇子更进一位。同年,边境藩王因晔帝苛捐杂税,联合外贼意欲讨伐南施国。后来我领兵镇压,游说那藩王,最终赶走外贼,平息了祸乱。若我记得没错,当年那藩王所在的许州,在南施国历史上皆是极为安平之地,便是在我死前,亦是国泰民安之地。若你去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