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自己决计不能因为可笑的自尊而推拒,于是沉下心来仔细思考。
出于对于冷湾内外迥然不同的认知,他对自己寻找工作的事情也趋向于不乐观,但他小心地没让这种不安漏出来。直觉告诉他外面的工作类型比他能想象得到的多得多,大多也无法让他胜任。
“我英文很好。”他最后斟酌着回答。
“英语?”沈霁青似乎愣了一下,“也是。冷湾那边是说英文的,是吧?”
“我是学英文的。我在剧场工作,偶尔会……写一点东西。”
“小说?”对方问,“剧本?诗歌?”
“都有一点。”
程姜突然觉得房间里还是有点冷,于是再次伸出手去,在黑暗里查看了一下莘西娅的体表温度。对话停顿了一小会儿,正当程姜正在心里计算她大概还有多久该再喝一次奶的时候,沈霁青突然道:
“我一直很敬佩文学爱好者。文字,语言,对我来说太复杂了。”
程姜想说他不是什么爱好者。他还想说些别的,例如他做得不好,也不喜欢,但终究没有出口。他改为问:
“给我找工作的事,会很麻烦你吗?”
“不会,当然不会。”
随后沈霁青开始进入一点细节。他问他有没有什么偏好,还是任何英文相关的工作都可以。程姜答了,他思索片刻,突然又问起他的中文。他说假如他没有记错,一个同事的堂姐在一家有外语刊的杂志社里工作,可能可以推荐程姜去那里面试。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地方,但作为起始点还是可以的。
杂志社能提供的职位似乎是翻译,从中文翻译到英文。沈霁青说假如他能行,除了杂志社外或许还能自己从网站上替人翻译文件。
沈霁青的声音平稳而友善,简直不像是程姜印象里活生生的人。
“有过类似的经验吗?”他问。
“我可以试试。”程姜说。
他话是肯定句,尾音却虚飘飘地起来了,不确定似的悬浮在空中,好像彷徨地要问什么人。他在空中张望了片刻,急切地试图借助一点其他东西下来,便仓促地反问沈霁青:
“你呢?你是学什么的?”
沈霁青是学化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