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再加上现在喉咙好像也有些发炎,我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活像是鸭子叫。如此激烈地刺激自己的嗓子,后果就是又引起了一阵剧烈咳嗽。
「喂喂喂,我堂堂一个正人君子,你就不能多相信我一点吗?」家维见我一副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的模样,便衝上前来拍着我的背,并递了一杯温开水给我:「还好医生说你只是感冒而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怎么办……。对了你饿不饿?你必须要先吃点东西才可以吃药。」
他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说个没完,也没等我答话,就逕自走出了房间,然后端了一碗粥进来。
「这应该不是张阿姨煮的吧?你去买的?」
我向碗里望了一眼,这粥里的配料就只有简单的几样蔬菜和鸡蛋,稠度勾芡得恰到好处,和张阿姨平时煮出来酷似饭汤的古早味咸粥完全不一样,里面没有加可怕的油葱酥和青葱。
「不是,是我煮的。」
「嗄?梁家维,你居然还会煮饭啊?」
「怎样,你小看我是不是?」
家维对我惊讶的反应很是不服气,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呀!就凭那粗枝大叶又孩子气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将他和做饭这档细活联想在一起。
我正想着该怎么解释,他很快又开始了动作。只见他舀起了一勺粥,温柔地吹凉它,兴许下一步就要送到我的嘴边。
「嗯……,家维,我想我应该可以自己来。」
「不管,生病的人不可以乱动,快点乖乖坐好。」
儘管内心有千千万万个不好意思,在家维的一声令下,我还是安份地任由他摆佈。
自己上一次被像这样细心照料,是什么时候呢?是小学时期吗?不,似乎是更久以前,久到我都没有记忆了。
小时候我虽与父母同住,但他们总认为男孩子理当自立自强,自我懂事以来,便任何事都要放手让我自己一个人去试试看,避免把我当成一个少爷般伺候,深怕我习惯了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往后将难以适应外头残酷的社会。就算是生病了,只要没有严重到无法下床,生活起居还是得自己来,绝对不会受到像家维今天对我的这般待遇。
「家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脑中掠过了千言万语,却仍想不出该如何表达此时内心对他的感激。
「谢谢你。」沉默了好一阵子,最后我说。
「就这点儿事,你我之间哪还需道谢。」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一声「傻瓜」不禁脱口而出。
吃完粥,家维让我服下医生开的药后,又提起刚才张阿姨已经打电话向我的父母说明了情况,而我母亲表示她将搭乘明天下午的班机赶回家里。
「这种小事,不致于吧?」
「那我就不晓得囉,」他耸了耸肩,又继续说:「我只知道,在你妈到家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他的话语中带着丝丝的暖意,那灿烂的笑顏在顷刻之间颤动了我的心扉。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外头悄然无声。
我知道这个夜晚,我不孤单。
因为你在身旁,所以我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