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怜闻言受惊般地抬头看了墨策戎一眼,又低下头去,掩着帕子低声哭泣起来。
墨策戎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看到唐潇染凌厉的目光时,眉头渐渐皱成一团,心中对唐潇染的印象已然变成了浓浓的厌恶。他伸出手臂挡在温婉怜面前,侧头低声安慰道:“放心,本王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
“不,殿下。”温婉怜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劝道,“县主只是性格大方了一些,可能语言和行事上稍微有些过激,这都是婉怜的不好,都怪婉怜一心想照顾姐姐,才有了这场闹剧,殿下切莫为了婉怜与县主起争执,婉怜走便是了。”
说着,她眼角恰到好处的落下一滴眼泪,晶莹的泪珠刺激得墨策戎眼瞳一缩,他失礼地抓住温婉怜的手臂,制止她要离开的动作,面对唐潇染道:“今日本王定要见到温姑娘!”
唐潇染从旁边抓过一把枪戟,在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耍花,泛着寒光的刀刃横在房门口,令人看着胆寒:“今日若敢闯此门者,休怪我不客气!”
眼看两人对峙着,气氛一时僵持不下,墨临安连忙出来打圆场:“大哥,姐姐,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是来看病人的呀,怎么能在病人面前打架,这不是让她们看着着急吗?大家都冷静些,切莫意气用事啊。”
唐潇染冷笑一声:“说得对,在这打怎么能施展得开。前方不远有一处空地,听闻大殿下领军多年,可否让潇染讨教一番?”
墨策戎接过侍从递来的偃月刀,道:“约法三章,一不可伤人性命,二不可使暗器,三,若是本王赢了,你要跟温小姐道歉,并且同意让她照顾她姐姐,你可能做到?”
唐潇染看向温婉怜,只见对方遮掩着自己的面容,却在抬头的一瞬间跟唐潇染对视上,眼神里的阴冷让唐潇染心中怒火更甚,她咬牙切齿:“放心,其他几位殿下在此作证,我若输了,绝无半句怨言,只是若是殿下输了又该当如何?”
墨策戎仿佛听到了什么新鲜事,他眉眼微微上挑:“若本王输了……任你处置!”
“好!”
唐潇染提枪走下台阶,转头命人将温萧晚的屋子牢牢守住,并让槿淮多看着温萧晚三人,若病情有变化随时来告知她,随后走到墨策戎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临走前,唐潇染与温婉怜对视上,温婉怜强颜欢笑:“唐姐姐,我们先前毕竟合作过,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傻-逼。”唐潇染没忍住轻声爆了粗口,随后又换上笑脸,招手让温婉怜离自己更近些,待温婉怜的身子凑到唐潇染面前时,唐潇染伸手冲她比了个中指,随后扬长而去。
她的话语随风飘到温婉怜耳边:“温婉怜,这辈子我们势不两立,你这条毒蛇,我早晚会把你捕了剥皮炖汤喝!”
温婉怜没看懂唐潇染临走前说的话语和比的手势,不过依唐潇染的性格来看,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惜自己竟然就呆愣在原地,不曾反击,温婉怜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看着唐潇染的背影拧紧了帕子。
唐潇染,你命真好,从高高在上的宰相嫡女沦落为青楼妓女还能爬到如今的地位,拥有了那么多知心的好朋友,四殿下也对你青睐有加,更重要的是……姐姐也喜欢你……从前姐姐的喜欢是我独有的,而因为你的到来,这一切都被打破了。
唐潇染,你且再张狂些时日罢,我能让你陷入泥潭一次,就能让你陷入第二次,而这一次,你休想再爬出来!
墨瑾尘一脸忧愁地跟了上去,墨屿礼在一旁开解道:“放心吧,怎么能放任他们二人就这么打下去,到时候等时机不对,你我便出手制止下来,再互相说几句好话,此事便揭过罢了。”
“是啊四哥,到时候我会去找大哥撒娇的,大哥最宠我了,肯定不会再跟潇染姐姐闹矛盾了。”墨临安也在一旁说道。
墨瑾尘幽幽叹了口气:“我不是怕大哥不放过潇染,我是怕潇染不放过大哥啊,她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温婉怜伤了温萧晚,偏偏温萧晚与她最是要好,大哥还帮着温婉怜说话,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哇真的吗?”墨临安两眼放光,“那这样听起来潇染姐姐好帅,若我也有一个朋友这样为我两肋插刀,我此生都不会忘记她,从此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无可比拟的。”
“你忘记你是来干嘛的了?此话可不能让旁人听到,否则母妃听说你借此机会又跑出去玩了定要罚你抄女戒了。”
墨临安苦着一张脸:“上次母妃就罚了我三遍道德经呢,抄得我手都要断了。”
“你这性子,日后议亲可怎么是好?”
提到这个,墨临安就沉默了,她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鞋尖一步步走着。
察觉到墨临安的失落,墨瑾尘正要安慰几句,却又见她抬起头扬起笑脸,声音清脆:“我以后大概是要去和亲的,我早已做好准备了,没关系的,母妃教了我很多礼仪,我都有在努力学,以后出嫁绝不会丢我们大虞的脸面!”
墨瑾尘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妹妹,明明是与往常一样明媚灿烂的笑容,可总觉得掺杂了些苦涩。皇室儿女的婚姻大事是不可能由自己做主的,太子之位未定,朝堂局势不明,因此世家大族的姑娘们都不会太早的定下婚事,她们就如一件物件一样,从生下来开始就给她们标好了价码,她们从这家嫁到那家,用自己的人生换来家族的繁荣,自己则永远困在四四方方的宅院中,再也无法看到外面的风景。
纵使是墨临安这样出身高贵的公主,也逃不了当作物件被交易的命运。哪怕她见识过的风景不比男子少,读过的诗书不比男子少,甚至琴棋书画,掌家管事都样样精通,可在世人的眼里,女子的优秀是为了与另外一个更优秀的男子匹配,她们终究逃不开婚姻的枷锁。就像一只风筝,就算它飞得比其他风筝更高,可只要放风筝的人牵一牵,风筝便只能乖乖地回到放风筝的人手中。
“不要担心,临安,父皇是很疼爱你的,这几年周边几个附属国也听话得很,不至于要把你送去和亲的,哥哥们也会为你争取一门好的亲事,为你择一位佳婿,日后不求他加官晋爵,只要待你好,日子平平安安的就是了。”
这番话把墨临安的眼泪都说了下来,她侧头一抹眼泪,努力压制住语气里的颤抖:“四哥说什么笑话呢,我都没去看过大漠的好风光,没体会过军营的氛围,谈什么嫁不嫁人的,世上哪有这样好的儿郎配得上本公主呢?”
墨瑾尘拍拍墨临安的脑袋:“我们临安,要做大虞最幸福的小公主。”
说话间,几人到了空地旁站定,空地中央站着唐潇染和墨策戎,温婉怜和她的侍婢站在空地的另一旁看这场战况。
唐潇染和墨策戎简单说了两句,墨策戎无非是说一些下手会轻些的冠冕堂皇的话,而唐潇染说的话则能把墨策戎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