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概因为执念太深,连靠近都会莫名心悸,眼里满是血染城墙,尸骸遍地的错觉,仿佛一转身那纤弱的身躯伤痕累累,就吊在那城头上。
“怎么了?”谢白发现了她的不对。
她脸色苍白,摇了摇头:“没事。”
若是不能回避,就来面对,若不能遗忘,就来铭记。她早已无所畏惧。
登上城楼,向北眺望,护城河潺潺流过,远处的碑林飞檐,近处葱葱郁郁的树和角楼檐下的红灯,在细雨里似一副浑然天成的画卷。
“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故事吗?”她轻声问。
“记得。”
“假如,那不是故事,你会相信吗?”
谢白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才开口:
“苏念回了香港,在我房子里留下了一堆书,都是周易八卦相学之类,我闲来无事也研究了一下,发现了一件事。”
他拉过她的左手,小姑娘的手掌白皙,掌纹干净,掌心有小小一颗浅色的痣。
他摊开左手,和她并排放在一起,相似的位置也有一颗痣。
那是生命线五分之一的地方。
“是不是很巧?”
珠子掌心,九曲之星;心达殷水,神姊子心。
那是昔日未了的前缘,他们是彼此轮回走失的爱人。
她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听着他的声音传进耳中:
“我以为自己从不相信鬼神,只是这些天我时常做一个梦,梦里的长安,落了雪。”
梦魇里鲜红的血水和浓稠的雪花交织在一起,模糊着一切感官,顷刻间荡然无存,如潮水般退去,眼前只剩下了这清风细雨,古城高墙。
城非旧日城,人却是当年人。
微雨婆娑,打湿肩胛,他眉目温柔,眸中倒影着她。
“前世来生太过飘渺,我们不记得的,都不算数。我只知道,那年笙溪,给我下一碗苏州面的小姑娘,我要和她过这一辈子。”
他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将她拉进温柔怀抱,她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胸膛,有泪水落下湿了衣襟。
纵使她不与他有前世诸多纠葛,这一辈子也许终究会为他痴迷吧,就像那南岭的桃花,长安的青柳,姑苏的小桥流水都知道的那个秘密。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无忧,因风皱面。
这是执念,是虚无,是……天地间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