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忍不住,直接买了下午回老家的汽车票,她一个人站在偌大的火车站,看着人来人往,她如同一叶浮萍,找不到任何方向。
没有钱,她就会失去唯一的亲人。
有了钱,她也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第22章情诫
沈厢从望都回到了陵城,手中的手机一直属于未接通状态,她从市中心坐上了回乡下的公交,又从岔路打了野摩托才到老家的房子,她盼着她妈只是在说谎,短短的几周,老家的房子已经易主。
她站在矮平房门口,门正对着的是一个小孩子在写作业,她站在那里,似乎看见了小时候她端着板凳坐在门口写作业的样子,那时候他们一家还是其乐融融,那时候爸爸还健在。
如果知道一切都是倒计时,她一定会多花一点时间和爸妈相处,生活从来都是一条单行道,只能往前走而不能后退。
沈厢不知不觉就红了眼,鼻子酸的很厉害。
小朋友的妈妈端着饭菜从后面的厨房走到大堂。
沈厢走到了门口,里面的家具还是他们以前买的,这一家人并没有丢掉。
“阿姨,您好,这里本来是我家,你知道我妈妈去哪里了吗?”沈厢站在门口,看着熟悉的陈设,她有好几年没有回老家了。
那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操着一口外地的口音:“不知道,说是去外地打工了。”
“那您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女人说了一句之后就唤门口的小孩吃饭了。
沈厢看到那小男孩对她咧开嘴笑,她却抑制不住红了眼,转身跑了出去,田野的风吹得她眼睛生疼,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她要找到她妈妈,她一定要找到她妈妈。
自打爸爸去世以后,她跟妈妈就跟爷爷奶奶断了联系,爷爷奶奶觉得是她妈克夫造成了他们儿子的死亡,在爸爸去世的那几天里,妈妈承受了太多来自爷爷奶奶的打骂,后来索性就断了联系。
外公外婆也是一门心思全花在了舅舅身上,在这个不算发达的乡村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并没有随着时代的而改变,表弟远比她更受宠,她妈又是倔脾气的人,便和亲戚们渐渐都断了联系。
当初她妈生病的时候,她已经把亲戚全借了一遍,唯一肯伸出援手的舅舅只借了五千,现在这样的情况,以她妈的自尊心绝对不会求助于任何亲戚,就算无路可去,她妈也不会选择向任何亲戚低头。
沈厢在长长的田埂上奔跑,野草划过她的脚踝,割破了脚腕的皮肤,她丝毫感觉不到疼,每隔30分钟就会拨通她妈妈的电话。
她重新坐上了回陵城的黑车,握着手机,给梁医生打去了电话。
已经晚上七点,梁医生刚下班,听闻她妈妈不见了,他让沈厢不要着急,告诉她在公交总站等她,一切等他到了再说。
沈厢满身疲惫,坐在总站的公交站台等梁医生,过路的人匆匆忙忙,她看着他们拥挤的身影,多渴望在人群中见到她妈,世界这么大,她该去哪里找到她妈妈。
她捂着脸,忍不住心中的阴郁,蜷缩着身子,眼泪婆娑。
梁医生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沈厢蜷缩在公交椅子上,心里不免有些难受,他把车开到了沈厢面前,打开了窗户,朝沈厢喊道:“沈厢。”
沈厢抬起头,车灯闪了一下她的眼睛,她站了起来。
“先上车。”梁医生说。
沈厢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梁医生,你有没有见过我妈妈?”沈厢迫不及待的开口。
梁恣阳回头就看见了她红透了的鼻子:“见过。”
沈厢黯淡的眼睛一下变得很亮:“我妈现在在哪里?我找不到她了。”
“你妈前天来过医院,她说要去别的城市生活,还说如果你来找她,让我转告你,不要去找她了,她暂时不想见到你。”梁恣阳将她妈的话转述给了沈厢。
沈厢低着头,她妈妈知道她最后一定会去找梁医生,所以提前跟梁医生说好了,她强忍着心头的酸涩:“她有没有说她去哪个城市了?”
梁恣阳摇头:“这个倒是没有。”
沈厢低着头,坐在后座,什么话也没有说。
“你吃过饭了吗?”梁恣阳问她。
沈厢摇头。
“沈厢,让你妈妈冷静一段时间吧,我看得出她最近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也许过了这段时间,你妈就缓过来了。”
沈厢低着头:“梁医生,谢谢你。”
车开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餐馆,梁恣阳领着她走了进去,她没什么吃饭的欲望,满脑子都是她妈妈去哪里了,她一个刚刚做完手术没有多久的女人能去哪里?她把卖房子的钱给了她,她拿什么在外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