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父子二人吵架,羿承宥失手摔碎这块碗,羿荣懵了一下,膝盖弯下去,蹲在地上,直接用手去捡锋利的陶瓷碎片,他哽咽了一会后,彻底忍不住,在那里号啕大哭。
“你爸爸给我买的碗,就剩最后一块了。还被你摔碎了,你干什么要摔我的碗啊!”
羿承宥想到当时的场景,现在还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子,他在半夜里把陶瓷碎片用胶水重新沾起来,此后他这个人好像一夕之间突然成熟起来。
“这块碗放在桌子上,不要放进柜子里。这样我们每天看到碗,就会想起你父亲。他要是还活着,我们一家三口该有多幸福。”羿荣美滋滋地指挥儿子摆放他的物品。
羿承宥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和羿荣说不要再去想那个男人了,这个家里十八年来都只有他们两人互相依靠,他无法接受家里还有第三个男人的存在。
他对羿荣逐渐畸形的占有欲和无法说出口的爱欲都在日益增长,愈演愈烈。
最终他沉默着对羿荣说的话点头。
这两天里羿荣看着羿承宥忙上忙下地买生活日用品,他就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当大爷。
六号是学校报道的最后一天,每个学生都要在宿舍里,晚上会有人查寝,羿承宥也要回去了。
羿荣有些不舍得自己的好儿子回学校,眼泪汪汪:“你走了,我就一个人在家了,我害怕。”
把羿承宥心疼得一揪一揪地疼,“只有军训这段时间,我会住寝室。等到军训一结束,我就申请校外住宿,没课就回来陪你。”
想到以后每天都要看到儿子这张脸,都没有交“朋友”的空闲时间,也不能带“朋友”回家玩,羿荣在思考三秒后,倒吸一口冷气,迫不及待地赶羿承宥走,“那你还是回学校吧,我、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放心吧阿承。”
嘟嘟嘟——来自羿承宥的视频通话邀请。
羿荣手指在屏幕上随便一点,接通视频后,眼睛又闭上,睡得发粉的脸颊正对着摄像头,散乱的发丝被潮湿的汗气沾在脸上,无端地有一丝魅意。
羿承宥看着屏幕里对他毫无防备的男人,视线往下不小心看到拉开衣领露出的一截锁骨,呼吸顿时一窒,眼睛往旁边挪开,又定了定神,重新看回来。
他刚结束军训,从食堂吃完饭回到宿舍。
羿荣等了半天没听到声音,半抬起眼睫,很小声困倦的声音:“干什么呀,天天给我打电话。粘人精!”
“我……”羿承宥一瞬间忘词,来到羿荣眼下淡淡的黑眼圈,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你怎么还没起床,十二点还在床上!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
“你这人真是烦死了,我是你爸爸,少管我!”羿荣气哼哼地想把这个人拉进黑名单,真讨厌,军训就好好军训,怎么还要一天三次视频过来查岗。
羿承宥假咳两声,故作严肃:“快点起来吃饭,我给你点了外卖就放在门口。要是凉了,就拿到碗里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下,不能直接用塑料碗加热。”
快被念经式的唠叨给烦死,羿荣捂着耳朵,大喊知道了!
他主动挂断电话。
羿承宥看着被挂断的视频,眼里还有些失落。
宿舍里目前只有三个人,除了二号床的萧劲澈,就是三号床的云沐舟,四号床的人根本没来报道,不知道是不是打算不来了。
他们一宿舍的人就是一个小团队,缺一个人必然是会有影响。
不过十几天的训练下来,实力强大的羿承宥已经隐隐地收服了其他人,有成为老大的趋势。
性格阳光开朗、大大咧咧的云沐舟凑过来,“承哥,我能不能好奇一下,你天天打视频的是你男朋友吗?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不是。”羿承宥手机拿在手里把玩。
他本想避开这个话题不谈,但是一想以后相处四年不可能不介绍羿荣给他们,便沉下声音:“这是我爸,身体不太好,体弱多病,生活上又不太能自理。只能我多照看照看他。”
发觉说错话的云沐舟一脸尴尬地挠头,“不好意思,承哥,是我误会了。”
“没事,明天晚上我们去学生街那家老友大排档吃饭。我叫我爸也过来,刚好把他介绍给你们认识。”
军训一连进行了两周,终于要放一天假给大一新生们休息和出去玩。
自打那一面就没见到羿荣的萧劲澈耳朵动了动,转过来问道:“开学那天见过你爸,你爸看起来很年轻,是不是很早就和你父亲结婚了。”
羿承宥和别人不一样,婴孩时期就已经有记忆,想起模糊印象中的往事,他心底发酸似的疼痛,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地开口:“是啊,他17岁那年我出生,年纪还小着,自己还算个孩子。我父亲又在我出生没多久后过世,他就一个人把我养大。”
萧劲澈人虽然傲慢,却很有尺寸,当下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你们的伤心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原来是他误会了羿荣,他真该死,还摆冷脸给对方看,羿叔叔那么柔弱的人,却有一颗这么坚强的心,拖着病体带大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
学生街热闹的大排档里,满是烟火气,老板正在后厨,大火爆炒着招牌菜。
现在才六点,已经坐满了人,食客不只是学生,还有附近的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