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可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在和别人下棋,以前他们也一起下棋过,今天我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难过……”
月妍说:“他怎么没做错?谁都知道他是你的男人,他却一点都不考虑你的感受!”
我说:“我们这一行,有什么资格约束他?就算是他在家里,不还是三妻四妾的,有名分的都管不了,何况我?”
月妍说:“你何苦妄自菲薄?在金陵谁不知道你是第一才女?你非得傍着一个男人才能活吗?再不济,你还有我呢,起码我是绝对不会抛弃你辜负你的!”
在她的劝慰下,我沉沉睡去。
到了鸡叫时分,天快要亮了,神使鬼差的,我又醒了。
清清楚楚地,我听见客厅里稚登说:“何必急着走呢?她们都睡了!”
柔姬说:“我困了,要回去歇息了,王公子别送了,有我屋里的人跟着呢。车马也是现成的。”
稚登说:“多年来恨不能一亲芳泽,好不容易有机会,你又扭扭捏捏,正经给谁看呢,咱们乐咱们的,怕什么!就是她们知道了,又能说什么?这一行的,还能去立牌坊吗?”
柔姬笑道:“不立牌坊也不能像那窑姐一样,既然她把你当做终身的依靠,我怎么能横刀夺爱?”
稚登说:“她也只是眼不见为净罢了,我那些事她哪有不知道的,她也拿我没办法的。世上的男人,别说是有钱有势有才的,就是农夫渔父,又有谁不想有生之年多经历几个女人?只是有的人假清高,装得像个人似的,私下里谁知道?”
柔姬说:“真没想到这是王大才子说出来的话,那我真是高看你了,告辞。”
柔姬的脚步声远去,稚登还在叹息着咒骂:“既然落到这个旮旯,就没有干净的东西,不是窑姐也是窑姐!”
听着他愤愤地回房,把喜儿、乐儿、福儿喊个遍,又喊月妍,都没人听见,他终于自己歇息去了。
第二天,我也起得晚,恹恹的吃了半碗粥,就起身洗漱,径自带了侍女们到可人馆。稚登睡得天昏地暗,毫不知情。我只吩咐厨娘:“他醒了你就说我到可人馆去了,叫他在这里自己凑合着过吧。”
寒烟姐姐见我回可人馆,拉着我的手笑道:“你现在来也是贵客了,你的冷香阁我天天叫人洒扫值班,就是怕你来了没收拾好。你的那些兰花,我还叫柔姬隔三差五去帮你照看呢,反正她也就几步路的事。”
我屈膝道一个万福,笑道:“难为姐姐费心。”
寒烟姐姐问:“王公子呢?回苏州去了?”
我说:“他在幽兰馆呢,我想姐妹们了,回来看看。”
她十分殷勤,吩咐上下人等去帮我拿东西,布置冷香阁。我的确是很久很久没来了!
姐妹们知道我回来了,都聚过来寒暄。到了晚间,客人们散去,柔姬到房间里,笑着说:“妹妹这是昨晚喝了一坛子陈醋吗?”
我笑道:“没有,说实话吧,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我不怪你,我是恨他。”
柔姬笑道:“你早就应该知道,男人是世上最靠不住的,妹妹你有这样好的条件,被他绊住脚不可惜吗?”
我叹气道:“我这么多年倾心于他,现在将近而立之年,还有谁能接纳我?何况我也不能再爱别人了!”
柔姬说:“你一向有男儿之风,怎么在这种事上牵牵绊绊的?只要你自己活得快活自在,管那些臭男人干什么?他的确是吴中第一才子,当世豪杰,但是他的好不是属于你的,你可以崇拜他,但是不要妄图占有他。像王公子这样自恋的人,怎么可能满足于一个女人一份爱情?我把丑话撂在这儿,你要是不回去,他肯定另寻新欢。”
我说:“那倒不至于的。”
☆、第52章:嫌隙
再回可人馆,倒像是出嫁的女儿回了娘家,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头一天没休息好,吃了晚饭,我就躺着看了会儿书,很快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谁的手惊醒。
睁开眼睛,是稚登坐在床畔,手抚着我的脸。
看我醒了,他笑着说:“你睡着了就像一个小孩。”
我坐起来大声喝问:“月妍,有客人怎么不通报?谁许他进来的?”
侍女们面面相觑,月妍只好说:“王公子,姑娘不想见客,请回吧!”
稚登愣了一下:“来都来了,下次来一定通报。”
我冷笑道:“钱付了吗?月妍,寒烟对外报的什么价?说给王公子!”
稚登握着我的手:“湘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甩开他的手:“是啊,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倒要请教一下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