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身上的被子惊醒的。
睁开眼时,看到谢晴若担忧的面容,对她道:“再睡会吧。”
“不了,我还有个重要的约,”抹了抹脸,她站起,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榕姨有什么情况,请你随时告诉我,麻烦了。”
“小书。”
她喊住她,说:“二姐告诉我,你有在交往的人了,是……真的吗?”
“嗯。”她点了头。
对方的眼神有些许黯淡,但还是牵起像是宽慰的笑:“真好,你已经重新开始了,以后……”
“……”
“以后,我们都要好好过。”
认真的话语,如同浓烈的药水往心里渗透着,刺痛着。
“……说到这个,你也许想不到,”看着这张脸,一些回忆在脑海翻卷,“我和云肖武的女朋友在一起了。”
对方眼神骤变,道:“怎么会……”
“很不可思议吧,但是有些事,有些人,就是这样不是吗?我想不到,我会和曾经那么讨厌的人在一起……”
她看着她,“就像我想不到,你会和一个男人出轨一样。”
“……”
女人的眼中流露愧疚与软弱,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只是陈述事实,没别的意思。保重,晴若。”
快速走出了门,却感觉到腿的疲惫。
撑着膝盖靠着墙。渐渐地,听到了病房内抽泣的声音。
如同来自远方的幽魂,缠绕在她身旁,惩罚着她的多言,鞭笞着她们共同拥有的过往。
航行时间,好像比以往都要久。
在人行传送带上快步走着,眼前一阵阵眩晕,晃晃头,不停拨着那个号码。
始终打不通。
她知道她还在生她的气,她确实也有理由生气。
但是,她还是希望,对方能够不要那么快就将她拒之门外。
很快,希望就落空。
“小柔,你在吗?”
坚硬的防盗门冷肃地立着,任凭她怎么敲,怎么像一个催债人猛按着门铃,始终纹丝不动。
不依不饶地呼叫着那个号码,粗喘着,坐了下来。
以前,她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但今天,各种情绪混合成厚重污浊,在胸口打转,挤压。
对昨天的决定,她心有所愧,但是如果再重来,她还是会选择回去。因为她觉得——
这是她的命。
而这个所谓的“命”,又是什么?
背靠着门,两条腿交叠着歪向一旁,游离在梦与现实的交界。
快沉沉睡去的时候,背后的支撑缓缓后移。
在反应过来之前,肩膀就被轻轻托住。
她猛地睁开眼,感到那只手已经不着痕迹地收起。抬头,穿着米色毛衣的女人站在面前,视线漠然。
……她好久没从她眼中看到这一抹漠然。
支撑着爬起,局促地笑笑,道:“你来了。怎么不接电话?”
对方不回答,只是径自走向屋内。